隔著玻璃敲了敲。

清脆的響聲讓楊安娜愣了一會兒,隔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呆呆地抬起頭,看著外面站著的顧秣。

顧秣穿著比較家居隨意,卻依然透著一股子優雅和尊貴,她烏黑的頭髮攏到一邊,猶如海藻一般濃密。雖然顧秣受到的傷比楊安娜跟蹤,但現在她的面板卻是白裡透紅,沒有一點病態,簡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而坐在裡面的楊安娜,白色的寬鬆衣服款式老舊,而且料子做工都不怎麼樣,看起來就像是地攤上買來的,她的頭髮凌亂,臉龐因為沒有化妝而顯得憔悴,明明三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年齡,此時她看起來卻足足接近四十歲,說不出的蒼老!

玻璃一側的顧秣,和玻璃另一側的楊安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幾年前,楊安娜挽著蘇日安笑得嫵媚多姿,用睥睨不屑的目光望著青澀單純的顧秣時,是否想到過今天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結局?

若是她能夠想到,在做出蠢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也許就不會有這樣悽慘不堪的下場。

“顧秣!”慢慢反應過來的楊安娜,眼中開始氤氳起滔天的仇恨,明明好幾天沒吃飯,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麼力氣的她,偏偏從小床上一躍而起,如同潛力爆發一般衝到了玻璃旁邊,用手狠狠捶著玻璃,在另一頭露著一張猙獰的臉,衝顧秣大聲吼叫道,“顧秣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我用我的生命詛咒你!”

顧秣隔著玻璃,靜靜地望著那邊歇斯底里的楊安娜,看著她彷彿一個潑婦一般朝著自己大吼大叫,曾經嫵媚動人,宛若天下最美尤物的她,現在卻是如此的醜陋不堪,恐怕那些男人看了她一眼就不會想再看第二眼!

楊安娜罵得氣喘吁吁,空空如也的腹部讓她全身一陣陣虛軟無力,過度飢餓的她只覺得胃裡一陣陣噁心的翻湧,再也生不出力氣罵下去了。

顧秣看著惡狠狠瞪著自己的楊安娜,平靜開口:“罵夠了嗎?罵夠了的話,接下來就該我了吧。”說著,她的嘴邊勾起一抹殘忍嗜血的笑容。

她拿起手中的IPAD,將它遞到楊安娜面前,一邊輕聲說道:“看看,這是什麼?”

楊安娜一下子愣住了,因為她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父親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臉色透著一股子死灰,母親在床邊坐著,靜靜地望著父親的臉,身上流露出一種與平日完全不同的安靜。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狹窄的小屋,屋子被黑暗籠罩,僅僅是從螢幕外面都能夠感受到那頭的陰暗潮溼。

“看看你生命垂危的父親,他得了腦癌,生命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日子,本來想見你最後一面,卻被你無情拒絕了。”顧秣的聲音放得很輕,卻帶著一種無形的蠱惑力,慢慢侵入楊安娜的意識,“你父母辛辛苦苦養育你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換到女兒的漠視……楊安娜,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一頭白眼狼。”

她的聲音並不大,也並不狠,卻偏偏像是一支箭般狠狠扎進了楊安娜心裡最脆弱的地方,帶出深深的愧疚,讓楊安娜的腦子一陣陣空白。

她忘記了和自己隔著玻璃相望的是她這輩子恨得刻骨銘心的顧秣,她滿心都是螢幕上的父母,愧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我想去見我爸爸……”楊安娜很勉強地從牙齒縫裡面擠出來這句話。

“哦?”顧秣挑挑眉,卻說出了一個殘忍的事實,“你爸爸啊……他死了。”

楊安娜的臉色刷的白了,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顧秣,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顧秣沒有絲毫心軟,嘴裡吐出來的皆是最殘忍最惡毒的話:“他就是在昨天死在病床上的,你知不知道,他死的時候很痛苦,還在翻白眼,口吐白沫。你的媽媽哭得不能自已,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眼睜睜地看著你爸爸斷了氣,再也無法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