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士儀搖頭,王容便坦然說道:“說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因為那流轉的狼目,是燒製時偶然間形成的,縱使匠人也不知道因何緣故,傾力再製卻再也不能成功。可要說不值一文也不為過,因為尋常人未必能認識到其中價值。我送出去給杜郎君你的東西,嶽娘子又送回到了我的手裡,今ri又再重逢,便還是送給杜郎君做個紀念吧。橫豎如此形狀的琉璃墜,ri後琉璃坊不會再燒製了。”

伸手接過此次的幸運之物,杜士儀若有所思地再次拿起東西對著ri頭光線瞧了瞧,最後便收進了懷中。如今這時節,暑熱未退,然而站在這高處,陣陣清風拂面而來,卻是頗為涼爽,直到此時,他方才突然意識到四周安靜的過頭了些,等若有所思邀了王容圍著這飛龍閣的頂樓隨步轉了一圈,他發現四周圍空無一人,嶽五娘和小和尚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不禁生出了幾分奇異的感覺。

這種二人獨處還真的是……別有意境啊

這幾年來,他見過各種各樣形形sèsè的女子,對身邊這年歲不大的女郎他確實頗有好感。此刻這一停步,他突然開口問道:“王娘子家中既有兄長,緣何這遠道來幷州的事情,卻是你出面?就算你足可獨當一面,可須知山高路遠,令尊就不擔心嗎?”

“因為王家當年是士人出身,雖不敢妄攀太原王氏,可終究也有些淵源。阿爺少時家貧,方才經商為生,卻想著讓我兩個阿兄能夠讀書仕宦。結果阿兄們讀了書,對這些事就更沒興趣了。大兄對於絲絹錦帛頗為沉迷,阿爺已經為他盤下了東西兩市多家錦行,又在江南置下了大片桑田和絲機。二兄則是木訥了一些,所以阿爺給他的都是田產。而琉璃坊ri後則是我的,不論多辛苦,那也是我應該竭盡全力的。”

杜士儀本以為她要說只是為父兄分憂,聽到這麼直截了當地回答,他登時瞪大了眼睛,隨即才笑了起來:“令尊這還真是知人善任。只不過,他就不知道給你這麼一份龐大的嫁妝,不怕惹人覬覦?”

“阿爺福壽綿綿,再說,別人哪裡會知道。”見杜士儀大訝,王容便笑吟吟地說道,“別人問,我可不會說這樣的實話。”

“那看來我還真是榮幸,難不成王娘子就覺得我正人君子到見金山而不動心?”

“當今陛下都覺得杜郎君是直人君子,更何況我一介民女,自然對君若高山仰止。”

這一來一回兩句戲謔,杜士儀眉頭一挑正要說話,突然只聽得背後傳來了一聲哎喲。待回頭一看,雖不見人影,可他輕易就分辨出了是羅盈的聲音,頓時神sè一正:“在那偷聽的人,給我出來”

許久,他才看到羅盈躲躲閃閃現出身形,而嶽五娘則是大大方方出來一笑,哪來半點聽壁角的自覺?知道必是嶽五娘把小和尚給帶壞了,為之氣結的他也懶得多說什麼,沒好氣地呵斥了一聲趕緊下樓,等把人轟跑了之後,他方才回過頭對王容說道:“王娘子,我不ri啟程前往幽州,不知道在幽州還有幸再見否?”

儘管嶽五娘今ri這一邀約著實匪夷所思,然而,王容總覺得和杜士儀交談時讓人很放鬆,放鬆到彷彿是相交已久的友人似的,不用顧忌男女之別,因而她雖覺得那位公孫大娘的弟子太唐突,卻也並不生氣。可此時此刻,她訝異地盯著杜士儀,見其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不知不覺就迷惑了起來。

這是……對自己的邀約,還是……

“幽州冬ri苦寒,況且尚武不尚奢,不適合用琉璃窗和琉璃器具……”用少見的猶豫口吻說出這麼一句話後,見杜士儀依舊目不轉睛看著自己,她躊躇良久,最終開口問道,“杜郎君幾時走?”

“大約就在這幾ri吧。”

輕輕咬著嘴唇想了一想,王容方才抬起頭道:“由太原到幽州,有三條路,最近的是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