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左右穿梭,小心前行。

“邵先生在麼,”卓南雁終於穿過幾道幽深的小巷,再轉過兩株老槐,在一叢籬笆院前定住步子,高聲叫道,“晚輩龍驤樓南雁,特來拜訪。”連叫三聲,籬笆院內的茅屋裡卻是悄然無聲。卓南雁皺皺眉頭,推開籬笆,緩步走入院中。

卻見院中還有橫七豎八排起的數道籬笆,更有幾塊矮矮的光滑青石,看似院中主人隨手擺佈,但瞧上去卻又錯落有致。才跨入小院,卓南雁忽然覺出一股怪異氣息迎面撞來,一恍惚間,那幾道籬笆隱隱地竟似動了起來。再跨出兩步,陡地覺得那籬笆層層疊疊,竟似無窮無盡,幾塊青石也在眼中驟然增大,看上去怪異之極。

卓南雁忽然明白為何這地方叫做“鬼巷”了。他一驚之下,立時止步,凝目細瞧,卻見看似隨意的籬笆青石,竟全是依著五行八卦方位佈置,陰陽消長,相生相剋,隱然便是個奇門陣法。卓南雁心中一凜:“這邵穎達隨手揮灑,竟將這小院布成一座讓人進退兩難的怪陣,當真了得!”

他天資聰穎,粗曉陣圖之法,才覺院中的小陣竟是依著九數洛書之理配以先天八卦布成,但苦思之下,卻覺兩翼間又生出許多新的變化。沉思良久,猛地想起那座佈置繁複的龍吟壇便是邵穎達所造,便試著以龍吟壇的進退口訣,東跨兩步,西退幾步,不知不覺地竟走到了茅屋之前。

他從心底裡呵出了一口冷氣,暗叫慚愧,正要輕釦房門,卻聽屋中響起一聲大咧咧的冷哼:“賊小子還有點鬼門道!進來罷!”卓南雁推門而入,先有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耶律瀚海的丹房。

屋中幽暗得緊,一個白髮老者獨坐燈下,正對著一局殘棋沉思,聽得卓南雁進來,卻是不理不睬。老者身後的爐火上,卻焐著黑黝黝的一個藥罐,濃濃的苦澀氣息正自藥蓋子下散出來。

卓南雁走到那老者近前,見桌上擺得卻是一局珍瓏(按:珍瓏,是指圍棋中人為編排的求活難題或經典殘局的雅稱。),略一注目,便覺那珍瓏變化繁複,劫中生劫。他也是弈道高手,這會見獵心喜,忍不住凝神沉思。沉了沉,只見那老者捻起一枚白子,便要向“去位”的七三路落子,卓南雁忽道:“此子一落,形勢只怕不妙。”

那老者咦了一聲。抬起皺紋維累的一張蒼白老臉,冷冷道:“你這廝也懂棋?”卓南雁聽他言語無禮,不由微微皺眉,道:“略知一二而已。”那老者凝眉冷笑:“那咱們不妨推演一翻。”仍將那白子點在七三路上。卓南雁見他神色冷兀,心底有氣,也不答話便坐在了他對面,拾起黑子不緊不慢地在應了一手。二人適才早已計算周全,當下落子極快。連著下了七八子後。隨著卓南雁向中腹的一子單跳,棋盤上形勢突變,黑棋棋形厚實,白棋果然已見危勢。

這一步棋顯是在那老者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啊了一聲,手拈鬚髯,抬頭望著他道:“老夫昨日剛得了一本棋譜,譜中以這題‘紫漠困高祖’最是難解,你以前可曾見過?”卓南雁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道:“晚輩也是頭回得見!這珍瓏劫中有劫,險中生險。想來還有許多變化。”當下擺佈棋子,將黑白雙方跳、立、斷、渡、虎、打的諸多手段,一一推演。連著想出四五種破解之道。

“想不到龍驤樓中竟還有這等人物!”那老者看得雙目發亮,道,“好,好,老弟可有清興,與老夫手談一局?”他先是叫卓南雁“賊小子”、“你這廝”,這時覺得他棋藝不凡,竟換作了“老弟”。卓南雁笑道:“求之不得!”

那老者覷見那藥火候已足,轉身端下了藥罐,倒了一碗濃濃的湯藥。放在桌前,這才跟卓南雁重開棋局。分先之後,卻是老者執白先行。這老者著法謹嚴,行棋如堂堂之陣,穩穩不失先手,棋藝之高,竟還在清虛道長之上。卓南心中甚喜,他素來隨敵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