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離

三月;北國。

蕭肅的季節;雖已是春天;卻依舊冷的徹底;四處吹來的風;及及一堂;肆虐無憚;天沉的欲墜;灰色的喘息;令人絕望。

這是城郊一處破落的庭院;處在鄉邊;主人早已不知去向;這從破舊的牆壁和漫布的珠網便可得知。

虛掩的門裡;黑黑的只透進幾隙光線。風吹過門框;揭開門扉;房間裡一桌二椅一床;俱是殘破的不堪。

貧寒的處境;想來主人棄它之時;也已無相戀之心;不會讓人覺得牽絆的一所。

傍晚時分;天卻因為陰沉而入了夜色;呼呼的風;淒涼映襯;透骨的寒意。

遠處的人家屋頂已冒出縷縷炊煙;屋內也變得暈黃;都陸續的著了燈;這飄忽的暗黃色在夜幕沉降的時分;遠遠看來;竟是十分的溫馨。

無論貧窮富有;家的感覺不會有高低貴賤之分;有家的地方;就有燈光;有親人;有溫暖;有讓心停留與安息的地方;那是與幸福最近的距離。

所以;夜離是最愛這個時分的;最愛在這時遠望著人家窗子裡透出的燈光;屋頂上飄蕩的炊煙;或偶而傳來的陣陣犬吠;所有的這一切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他總是在想這時的那些家裡都在忙碌著什麼;吃著什麼;說著什麼;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聲音。。。

夜離在夜晚時進入了這個破落的庭院;他把一直會放在身上的蠟燭點燃;倒立著燙了幾點蠟油;然後粘在桌上;屋子裡立即變得柔和。

一屋的塵土。

夜離坐在塵土之上;不免皺了皺眉頭;不過這眉頭當然不是為髒亂而皺;只是一天只吃了一個饅頭;肚餓難當。

而餓的感覺怕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抗的了的。

於是夜離一個跟頭又飛出了庭院;他決定卻找些吃的。

夜離的輕功也算是登峰造極了;按他想的;做小偷的如果離輕功都練不好的話;那就是長著翅膀卻不會飛的鳥;只配做雞。

他來到了一個很喧鬧的院子外;隔著牆;裡面的人語笑聲已是瞭然;這很吸引夜離

他一提氣;已經在院子裡面;因為冷;屋子裡的門關關的嚴嚴實實;窗紙也貼得很厚;夜離沾了很多的口水才把紙給弄破;朝裡望去;裡面朝門方向擺著一張矮矮的小飯桌;桌的四周做了滿滿的人;桌上的飯菜也很是豐富;竟然是有魚有肉;在這看來尚是貧寒的家庭吃這樣一頓晚飯;應該是奢侈了。

桌的四周一對中年夫父;兩個少年;一個少女;夫父二人面露喜色;一少年面色通紅;唧唧呀呀像是在說些考試;秀才之類的;大概是少年得中秀才;父母給他慶祝;一家人其樂融融。

夜離不由笑了笑;果然是有喜事啊;那一定有不少好吃的;他快速來到廚房;果然;白麵饅頭鍋裡尚有兩個;還有一個鍋裡竟然還有些肉饗。

夜離尋碗盛肉;又拿了兩個饅頭;用他平日裡的酒壺裝了一些水便閃回了他的新家;一頓飽餐;甚是滿足;在那隻剩床架的床上身子一挺;便是一宿無夢。

習慣了這種流浪的生活;缺衣少被的日子便是普通;天為頂地為鋪的日子也是平常;十幾年的天涯飄泊;浪子的心有時很粗糙的。

"啊;好冷;冷死了;痛;啊~;我的腰~~看來真的要去找床被子來了。

說起來;夜離做小偷已經好久好久了;久到究竟何時第一次偷東西都已經忘記了;只是記憶這始就是偷盜之始;還有那張又醜又老的老頭臉;總在夜離的腦子裡跳來跳去;翻天覆地;翻江倒海。

他的師傅;名叫李六的那個又瘦又高的老頭子;折騰起他來就像耍猴子一般;從不厭倦的臭老頭。每當夜離一想起這些總會氣得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