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深到幾千尺之下,都能夠洞然明白的看見。文命又驚又喜,遂將二珪藏在身邊。又叫三人將石函依舊蓋好,然後捧了玉匱,回到下處,細細觀看。原來山川脈絡,條理分明。凡從前所懷疑而不能解決的,此刻都可以解決了;凡從前所遊歷察看而覺得模糊的,此刻全然徹底明白了。不禁欣慰之至!然而因此蹉跎在宛委山下,勾留的日子不少。心裡記念父親,急急思歸。

在臨行的時候,還向那宛委山拜了幾拜,以謝玄夷蒼水使者。

於是依著舊路而行。哪知剛到黟山,忽然後面有人趕來,高叫:“公子慢行!”其快如風,頃刻已到面前。文命一看,乃是豎亥。不禁大驚,知道有點不妙。便問道:“汝何放在此?

”豎亥道:“小人尋公子,尋得苦呢?”文命道:“你尋我做什麼?我父親好嗎?”豎亥聽了,連連搖頭。;急忙從身上取出一函,遞與文命。文命接來一看,原來是父親的絕命書。一路看,一路淚落如縻。看完之後,已悲哽不能成聲。便問豎亥道:“你動身之時,我父親還在世嗎?”豎亥道:“還在世。

”說著,又將隱遁海濱的話,說了一遍。文命道:“我看,我父親一定負責殺身,決不肯草間偷活的。這時恐怕早已去世了。

”說罷,又慟哭起來。

過了一會,又問道:“這書函還是去歲寫的。現在已一年了。”豎亥道:“小人不知道公子在何處?到處亂尋,先想公子或回到梁州去,所以到梁州,又到雍州,又到荊州,最後才跑到此。湊巧前途有人說,剛才有個耳有三漏的人從此路過去。

小人料想必是公子,隨後趕來,果然遇著。否則失之交臂,不知道更要費多少轉折了。”文命道:“此刻我想到東海濱去尋父親,但是究在何處?生死存亡亦不得而知,尋起來也非常為難。我看索性勞你的步先去訪求,我隨後就來,總在泰山上會齊。如果尋得到,我父子都感激你的。”豎亥道:“公子言重。

小人受崇伯厚恩,雖死不辭,況且又是應盡之義務嘛,小人就去。”說罷,就如飛而去。

這裡文命和真窺等並立即上道。由長江口徑趨泰山,不走桐柏山。文命一路的憂惶苦楚,記念父親。漸漸到了沛澤相近,只見兩個善走的人迎面而來。一個是豎亥,一個是大章。文命忙問:“我父親怎樣?”二人不及開言,先號啕大哭起來。說道:“主公沒了!”文命一面哭,一面問:“怎樣怎樣?”大章便將一切經過,細細說了。文命呼天搶地,慟哭了一番。既而一想:“徒哭無益,我總要遵我父親的遺囑,平治這水土才是。”又想到:“母親臨終時,曾經慮到這一日,叫我要幹蠱。

現在這個責任竟降到我身上來了,我將如何呢?雖則有了金簡玉篆之書,但是隻說明一個理,一個法。至於實行起來,那種困難真不知道有千千萬萬!萬一曠日持久,又將如何呢?萬一再不能成功,那麼怎樣?”想到此際,憂悶欲絕。到了旅舍之中,更換素服,又是悲哀,又是愁悶。

哪知夜間又做其一夢,夢見在一個茫茫大水的旁邊,自己赤著身子,跳到水中去洗裕先用手掬了些水,痛飲一陣。後來正在游泳揩抹的時候,忽見東方一輪紅日從波心直湧出來,蚩蚩有聲。頓覺水光瀲灩,如萬道金蛇,閃爍人目。一輪紅日已升上去。那波中彷彿還有一輪紅日,在那裡浮沉,作上升之勢。回看自己,赤身露體,無處不照著日光。忽而那輪紅日,陡如彈丸一般向著自己打來,不覺一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