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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夏禹到了華山,朝覲之禮一切均循舊例。禮畢之後,又向北行。原來施黯鑄九鼎,選定的地方是在荊山之下,夏禹因此特地繞道前往視察。只見許多工人技師等正在那裡繪圖的繪圖,造胚的造胚,錘鍊的錘鍊,設計的設計,非常忙碌。
夏禹向施黯道:“朕聞這種金類有雌有雄,最好選擇雄金,鑄五個陽鼎;選擇雌金,鑄四個陰鼎。五應陽法,四象陰數,方為適宜。至於九州之中何州直屬陽,何州宜屬陰,由汝等自去悉心研究分配,寡人不遙度。”施黯聽了,唯唯受命。
夏禹離了荊山,又上龍門,直向恆山而行。朝覲過了,已近殘冬,匆匆回都。一日,經過一處山僻之地,茅屋之外有一個土人負暄讀書。夏禹過十室之邑,照例是必定下車的,如今又見那人讀書,益發欽敬,就下車步行過去一看,原來他所讀的是《三墳》。那士人看見夏禹走到,亦起立致敬。夏禹問他姓名,那土人道:“姓東里,名槐。”夏禹和他立談幾句,聽他口氣,似乎是很有學問的賢者,便問他道:“寡人看汝頗有才識,何以隱居不仕?”東里槐道:“遇到這種時世,做什麼官呢?”夏禹聽他口氣不對,便問他道:“寡人多過失嗎?”
東里槐道:“多得很呢。從前堯舜之世象刑以治;現在你改作肉刑,殘酷不仁,是亂天下之事一也。堯舜之世,民間外戶不閉;現在你作城郭以啟詐虞,以興爭鬥,是亂天下之事二也。
堯舜敬奉鬼神,而不尚神道;現在塗山之會,你號召些神怪來威嚇諸侯,是亂天下之事三也。堯舜之世,不親其子,丹朱、商均早封於外;現在你的兒子啟仍在都中,與各大臣交結,干預政治,將來難免於爭奪,是亂天下之事四也。堯舜貴德,而你獨尚功,致使一班新進浮薄之少年遇事生風,以立功為務,是亂天下之事五也。在這種時代,我哪裡還肯出來做官呢。”
夏禹聽了這一番責備,做聲不得,只得斂手謝過,就匆匆上車而歸。
回到安邑,次日視朝,便將處士東里槐所責備的五項與群臣說知,並說道:“外間輿論對於寡人如此之不滿,寡人看來,終非好氣象。”杜業道:“這些議論。臣亦早有所聞。不過這種事實都是氣運使然,或者時勢所迫,不能不如此,沒有方法可以補救,我王何必引以為憂呢?”季寧道:“城郭一項,照那處士所說是亂天下之事。臣看起來,實在是固國衛民的極好方法,弊在一時,利在萬世。愚民無知,但顧目前,不識大體,所以有這種非議。請我王宸衷獨斷,照臣前所建議飭令各處都建築起來,並且繕修甲兵,以為預備。臣聞古人有言:“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又說:‘天生五材,誰能去兵?’況且現在天下洶洶,既有這種猜疑,難保不有蠢動之諸侯藉此以為背叛之端。假使另外沒有消弭的善法,而又不急修城郭,急治甲兵,是坐而待亡之道也。”然湛道:“臣意亦是如此。臣聞上古之世,以石為兵,神農氏之時用玉,到得黃帝之時才用銅。我王從前鑿伊闕,通龍門,仍是用鋼作器具。自從發明了用鐵之後,那個銳利遠勝銅器萬倍。假使用它鼓鑄起來,製為兵器,威服三軍,天下諸侯那個敢不服呢?”杜業、輕玉等聽了,對於兩說都非常贊成。夏禹不得已,於是飭令各地修造城郭,繕具甲兵。並且作法三章:一曰強者攻,二曰弱者守,三曰力量相敵則戰。這個法令一下,天下諸侯又紛紛懷疑,這亦是夏禹時代不及堯舜的一端。但是夏禹雖然德衰,天下卻非常太平,公家有三十年的積蓄,私家亦有九年的積蓄,所以仍不失為隆盛之世。
有一年,天上接連雨金,先後共有三日,人民損傷雖多,而金之所人足以補償而有餘。有一年,天上接連雨稻,先後亦是三日,人民非常獲利,究竟是何理由,不得而知。但是在當時的百姓都以為是禹德格天,得到上天的瑞應。夏禹自此之後亦絕少興作,閒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