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保護,這樣的感覺,讓我很挫敗,”他笑了下,帶著自嘲,“更多的,我不喜歡你這裡有著別人。”他把手覆在她的左胸上,感受到掌下的身體一顫,苦笑,“你不知道,我看著你殺了他是多麼高興,而這一次,聽說他根本沒死的時候,我又多麼震怒。”單手挑起她的下頜,迫得她抬眸看著自己,那對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只剩他一人。

“答應我,夕兒,留在我身邊,不要……不要離開我。好麼?”他柔柔的聲音幾近哀求。

低垂了下長長的睫毛,霄蘭似乎沒有勇氣對上他這麼熱切的話語。

半生之事,一言堪破,言淺意深,卿可知我心?

第十五章 歸期未有期

梅園中,有人正端坐撫琴,琴聲悠遠空靈,清逸不俗,只是,似乎那音色之中,少了那麼點平時的灑脫不羈,多了些纏綿意味的餘音繞樑。

她那樣的身體卻千里迢迢的跑到幽州城去,還要絞盡腦汁的獻計獻策,她的身體還好麼?有沒有沾染上北地的風寒?想著想著,自己又否定的搖搖頭,眼見得梅園裡梅花都有凋謝委頓之色,正是一年大好時節,北地也不會那麼寒冷了吧,何況……他眸色微微一沉,手下的琴絃也發出了嗚咽之聲,像是在對主人的力道控制不住而抗議。何況……那個人還在她的身邊照拂,如此,便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吧,只是為何想到那道幽倩之影的時候,心裡還是要忍不住的失去一貫的冷清和陳靜?

啪嗒一聲,脆響之後,便是一根琴絃軟塌塌的服帖在他修長的手指與琴身之間,這把驚濤古琴,居然也同樣損在了他的手上,而損壞的緣由竟然也是和她有關,梁閔幽幽嘆了口氣,愛惜的用手掌摩挲了幾下古琴身,像是在對它傾訴以安慰它此時不甘的心情。

的確,琴身猶自發出嗡嗡的斷絃之聲,只是,到底不甘的,是琴還是他的主人本身?

到頭來,竟然還是和她一次次的錯過,早已知道對她不該抱有其他的想法,但這顆心已經不受控制的被化了開來,她的一言一行如同吹皺一池春水的柔風,在無聲無息之間,將他俘獲。

梁閔俊朗的臉上一對黑漆般的眼眸望向東暖閣的方向,就連那裡的人也未能對她免疫,在她自請去幽州之後,便日日更加勤政,每日幾乎很少睡眠,每晚處理政務之餘必要繞道來梅園之中駐足,喝上一壺茶,才肯走。就像他一樣,每日要在此撫上一曲,才能稍稍安慰心中的相思枯竭。

因為在這裡,他們曾經青梅煮酒,曾經對琴談詩,曾經縱論天下而不拘言笑。那樣青蔥一般美好純潔的時光,一去不復返,只能變作鏡花水月一般的夢幻泡影,讓他,也讓他,兀自沉溺回憶。

連堂堂南郡的王都不能抵擋的相思苦,他在此悲風感懷,又有何不可?想罷,梁閔復又將雙手覆在琴身上,就著剩下的琴絃,依依呀呀的繼續彈奏起來。

章臺柳,章臺柳,滿園青青今在否,縱是楊柳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一曲楊柳,重疊三唱,清朗的聲音響徹整個梅園,侍衛們莫不被清王爺高超的琴技和歌聲所折服。然而其中蘊含的濃濃悲切和相思,也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夕陽漸漸西沉,估摸著梁筠快要過來,梁閔百般不捨的收拾起琴,裝進錦袋裡隨手交給小廝,緩步從梅園的西門離去。

一道視線一直默默的注視著他,直到他離去,一直捏著遮住視線的梅枝在他的手中赫然斷為兩節,連同那些未開敗的白梅一起跌落塵泥。

“陛下,還要進去坐坐麼?奴才給您備茶。”小明子怯生生的問道,今天是他第一次陪著梁筠到梅園散步,師傅交代說陛下這個時候最喜歡喝一壺上好的六溪瓜片,焚上一爐蘭花香,趁著夕陽未退的時候休息個把時辰。誰想到今天就出現這麼個茬兒,看臉色,陛下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