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一天,夫君發了話——他不要再吃藥。曹丞相還有一大堆官員都親自跑來,與夫君還有那個女人說了近半個時辰的話。之後,皇帝也親自跑來,但是才一柱香功夫,那女人就叫送駕了。

最後三個月,那女人基本已經不讓我們靠前。她整日守著夫君,連那個寶貝兒子也沒有照管。那個寶貝兒子,才三歲,能跑會跳,能說會道的小子——她將他送進了一戶姓徐的人家,叫那戶人家的主婦幫忙照顧。隔天來一趟。這事情讓我們如墜冰窖。那女人對我們是絕對不放心——那麼,她會容納我們麼?

那三個月,夫君與她說了不少體己話了吧?

我不知道夫君與她之間說了些什麼,但是,有一句話我們聽得很明白——因為,夫君將我們都叫到面前,將我們交待給那個女人,說:她們從今之後就就交給你了,你能夠保證她們衣食無憂麼?

夫君想要在她面前求取一個保證。我們深深感激。那個女人點頭,說道:你只放心就是。只要有我在,總能夠保證她們安全,保證她們一輩子無憂。夫君卻終於笑了,說道:你這麼認真做什麼?我還不相信你的能耐?

也許,有了夫君這句話,我們能夠在郭家安身了吧。

我們知道,這個女人,實在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之前的三年裡,她沒有給我們任何臉色,但是她已經將夫君牢牢掌控在手中。夫君沒有再接近我們,那就是事實。

可是,我們不能吭聲。這個女人已經將夫君牢牢迷惑住;更何況,她還有一個身份,大漢的公主。

皇帝是三天兩頭要召見她;連丞相曹公,也經常要見她。夫君更是少他不得。自從生了孩子之後,這個女人更是不得了。雖然在夫君面前她還是一副謙恭面孔,但是我們知道,她已經將夫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沒有立即將我們趕走,不過是要在夫君面前做個樣子罷了。

現在,夫君故去了,她能夠放過我們嗎?

我希望,但是我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這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女人能夠信守對夫君的承諾。

但是,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善心身上,也不是我的作風。在之前的三年裡,趁著管理家業的機會,我也悄悄積攢了一些錢,也許應該叫貪汙吧——我將它放了高利貸,在外面。並且,我還將自己的首飾託付給兄嫂保管,以求在被掃地出門的時候,不至於身無長物。也許,這還能夠幫助其他幾個姐妹,幫助她們養活自己。所以,在貪汙的時候,我做的理直氣壯。人在不得已的時候,總會為自己的卑鄙行為尋找出理由來的。我就是如此。

但是我害怕什麼,什麼就來了。

那是夫君亡故後的第七日清晨。

我簡直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夫君屍骨未寒,她就開始要算計我們!

她看著若玉,顏色冰冷:“守靈何等大事,你,居然說睡就睡!你服侍夫君,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連這麼一點的情分也沒有麼?夫君九泉之下,見你如此,該如何傷心?你可還有面目呆在郭家?”

若玉,可憐的女孩兒!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昨天晚上,輪到她守靈;可她到底還是個少年女子,很是貪睡;竟然打了個盹。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不知哪裡出了錯,半夜出來檢視!正巧將打盹的若玉給逮著了!當時這女人也沒有多說話,若玉已經嚇壞了;我們安慰她,說這女人不見得會拿這一件事情做文章,但是心裡也是忐忑不安。可是沒有想到,這女人果然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而且看樣子,竟然是要把若玉驅逐出家門!

一群女人都用眼睛看著我。兔死狐悲,平時我們雖然有些不和睦,但是自從這個女人進家門後,我們就很默契地達成了一致;更何況,這女人,對付了若玉之後,明天就有可能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