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顧自地以指尖在桌上擲出的銅錢上數算了一會,再抬起頭對她溫和地笑笑。

鳳舞戒慎地盯著他的表情,“真的?”雖說是開口迎財,笑口常開是較易有生意上門沒錯,但怎麼這人的笑……卻讓她覺得頭皮發麻?

“只是……”他勾起墨眉,揚眸一望,“落花零落如許,舊恨千千縷。”

“什麼意思?”這個男人拐彎抹角的想跟她說什麼?

“意思就是……”他又是說得神秘兮兮的,“就算真讓妳找著了,妳真的要喝嗎?”她要是喝了,那可就精采了,到時他非得去湊湊熱鬧不可。

她不動聲色,“喝了,會有什麼後果?”

“妳真想再次愛恨交織嗎?”他再次說出讓她大大起疑的話。

愈聽愈覺得不對的鳳舞,已經在心中確定,眼前這個算命的,絕對不會只是個普通擺攤人,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看旁邊,開始在心中估算著這裡離鬱壘所在的小巷有多遠。以為她將話聽進去的攤主,眼中綻出精光,“不用那麼麻煩的去喝什麼記川水,只要妳點頭,我可以立刻讓妳把過去的一切記起來。”

小小一個算命之輩,有這麼大的能耐?壞了,她是撞了邪,還是不小心在這遇上了同類?

“姑娘我不算了。”謹遵燕吹笛教誨,不輕易相信人間之人的鳳舞,說著說著便打算起身遠離此處。

“慢。”申屠令隨即探出一掌擒住皓腕,“妳還沒付錢呢。”

“多少?”她不悅地回頭瞥視著他緊捉不放的大掌。

他朝她攤出另一掌,“舍利一顆。”要不是吞食了舍利,她這隻鬼怎可能以鬼命牡丹身之姿存在人間?

“什麼舍利?”她一頓,完全聽不懂。

“再裝就不像了。”他低低笑著,隱隱在手中使上勁。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隱忍了許久的鳳舞,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還有,放手。”

“把東西給我。”申屠令懶得再與她虛與委蛇,冷笑一斂,動手硬將她扯過來。

她想也不想地當頭賞他一記巴掌,“放肆!”

捱了一巴掌的申屠令,呆愣愣地掩著頰。“妳,打我?”她知不知道他是誰呀?不過只是只鬼而已,竟敢甩他巴掌?小小鬼輩竟騎到他頭上來了。

“說,你是什麼人,又有何企圖?”她又是七手八腳地亂打一陣,直將想靠過來的他給逼退兩步。

“我是──”臉色一沉,正欲對她發作的申屠令張開嘴,但又忙不迭地把嘴合上,迅速退至後頭的牆壁上貼靠著。

鳳舞看得一頭霧水,“喂,你怎麼了?”他怎麼看起來好象很害怕似的,她有這麼嚇人嗎?

曾經被咬過一回的申屠令抖著手,直指她身後,“那隻大貓……是妳養的?”

“咦,伴月?你怎麼過來了?鬱壘呢?”她順著他的指尖回頭看去,就見蓄勢待發的伴月亮出白牙,正朝申屠令低低嘶吼。

申屠令聽了,急忙轉首探看四下,“連他也來了?”不會吧?他肩頭上的傷都還沒好呢。

“喂,我話都還沒問完哪!”鳳舞在他拔腿開溜時,站在被他遺棄的攤前對他的背影喊著,但他卻連頭也不回地,直跑至人群裡躲藏了起來。

鳳舞皺皺鼻尖,還是沒弄清楚狀況,“怪人。”

不過,他說的話倒是挺古怪的,尤其是那句愛恨交織。

帶著滿腹解不開的疑惑走向小巷的鳳舞,在轉過屋角準備去告訴鬱壘這件事時,耳邊傳來的話語,讓她及時止住腳步,並就地閃身躲在巷旁的民宅角落裡。“你不該留在人間。”

勸了老半天,還是勸不動他的神荼,口乾舌燥地垂下頭,邊嘆氣邊打算進行最後一回合的勸諫。鬱壘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