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一鞭,折逋瑛喝道:“呆什麼!”呼喝著他們進城,到了城門口,當面對著守城士兵時,折逋瑛卻又變得哈腰躬身,問兵老爺怎麼才能見到張大將軍。

守城士兵道:“我們是士兵,不是老爺,你們要求見大將軍?是有冤屈要訴麼?那去法曹就可以了。不是?是涼州的使者?那直去禮司衙門吧。沿著大道一直走,到了轉彎處再問人吧。”跟著又教他們進城之後,得靠右邊走路。

看著折逋瑛對自己如此倨傲而對守城士兵如此哈恭,丁浩有些憤懣,心想:“我究竟算什麼呢,都說我是涼州有數的勇士,可是卻還比不上張掖城門口一個站崗的小卒。”

張掖城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一些新樓在趕建,也有些房屋在翻新,短短兩個月過去,由於有大批商人的進入,這裡已經有了市井的味道,和洛陽當然還不能相提並論,但城坊的街道都收拾得乾乾淨淨,有人騎馬,有人坐車,行人往來都靠右走路,對行而不衝撞,一切井然有序,已經不是番禾那種落後窒息的味道了。

丁浩一路走著,貪看市井的景象,貪看城中的秩序,一個失神沒跟上折逋瑛,頭頂自然不免又捱了一鞭。

不久到了禮司,自有相關屬官接了折逋瑛去參見張邁,丁浩等人就蹲在外頭,他的兄弟王安忽然道:“丁老大,如果我們能夠在這裡過活,那也不錯啊!”

丁浩啊了一聲,道:“你也這樣覺得啊?”

周圍幾個農奴都道:“是啊,這裡確實不錯。”卻又有一個說:“不過咱們是農奴,不是這命,這些都是佛祖的安排,想也沒用。”

“是啊,是命。”丁浩嘆息著,說:“咱們以後得設法多供奉佛祖,好讓下一輩子降生到這樣的地方來。”

可是,如果不寄希望於佛陀,而寄希望於自己呢?有一個念頭忽然從內心某處冒了出來,丁浩想到了一個場景:自己帶著妻兒,牽著牛,偷偷地溜出番禾,翻過焉支山,那不就到甘州了麼?

“啊,我在想什麼啊我!”

他們在門外蹲了半日,才見折逋瑛匆匆出來,叫道:“快,快,準備回去了。”

原來張邁對涼州的情況瞭如指掌,早就準備妥當,隨時都要出發的,見到折逋瑛來,說折逋家的人已經在焉支山下迎候,他問鄭渭薛復的意見,鄭渭笑道:“既然人家來迎,好意不可推卻。”薛復雖然覺得折逋璜或者另有打算,不過他如今已經是西北名將,對番禾一介土豪的小動作並不放在心上。當下決定出發。

鄭濟等要從行,張邁道:“且等等,這次去應該還會有點反覆,你們跟著我行事之際會有顧忌,等我將涼州平定,你們再來吧。”這次他也沒帶多餘的人,只帶了三千護衛,以石拔為統領,然而這三千人卻是唐軍的精銳,薛復不隨行,他另有任務在身。

三千護衛開出張掖,城內城郊的父老都來相送,丁浩站在一旁,遠遠望見了一支大傘下面站著一個軍裝男子,心想:“他就是威震西北的張大將軍?”

甘州父老捧酒敬上,道:“大將軍,這次涼州土豪來請,或者是好心,或者有歹意,大將軍身系河西百姓福祉,一切可得小心。”

張邁接過酒飲了,笑道:“涼州土豪是什麼心眼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涼州的百姓必定也希望過上像甘州百姓這樣的生活。我這次去,就是要將涼州、將蘭州、將整個河西東部都變得和甘州這樣安樂有序,我相信我這份心意河西百姓都會曉得的,只要有他們支援我,其他的什麼事情我便都不怕了。”

甘州父老均道:“大將軍仁心壯志,非我等所能蠡測。我等老朽,只能在家中遙祝大將軍事事如意,馬到功成。”

丁浩站得遠了,也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不久隊伍出發,他們跟在最後,卻見百姓老弱的相互扶挾搖手,少壯的策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