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p姐拿著電話急匆匆走來:「杏飛,我剛才打電話問了助理,助理說,花昭在上課時問過家庭教師關於花朝滅亡的事情,當時表現的很不對勁。」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

花昭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她在聽聞花朝滅亡真相後,悲痛氣憤,一時情緒翻湧,便從屋裡逃了出去!

可這是二十八樓啊,若她一時失足……

程杏飛不敢繼續想下去,她本就發著低燒,差點站不住,趕忙伸手扶住了牆。

p姐也看到了牆外浮雕上的鞋印。

p姐又驚又急:「那丫頭是瘋了嗎?她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她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而且這是頂樓,她怎麼膽子這麼大,誰給她的勇氣?……」

「——她當然有勇氣。」程杏飛打斷她,低聲喃喃,「別忘了她是誰。花昭公主連殉國的勇氣都有,二十八樓又算得了什麼?」

……

花昭尚不知道,她居然從程杏飛口中得到了那麼高的評價。

這時的她正孤零零地走在月光下。

她憑藉著一股衝動從程杏飛家中逃離,可當她真逃出來後,又說不清自己想去何處。

她就是……她就是不想在那間屋子裡呆著了!

她不想玩什麼遊戲,也不想上什麼課,不想睡那樣柔軟的大床,也不想吹涼涼的空調。

她不屬於這裡,她只想……回到她來的地方。

可這是不可能的。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穿越了千年;正如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黎安口中,她的國家、她的父皇居然會如此不堪。

——這不是真的!

她的父皇文采斐然,喜歡彈琴作詩,一幅墨寶價值連城,朝廷所有官員都競相稱讚。

她的國家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甚至與邊陲異族都有往來,還有船隊下南洋,帶回各種奇珍異寶。

她記得,她全記得。

但是,她也同樣記得——

她扮做男裝出宮遊玩時,城裡歌舞聲平、紙醉金迷,城外餓殍遍地、民不聊生;她去御書房找父皇賞花,見到幾位大臣以死進諫,控訴國力虧空,徭役過重;她身邊的小太監哭哭啼啼,說因為災荒全家盡亡,他自願淨身賣入宮中……

曾經的花昭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些細碎的小事,但最終,是這些細碎的小事堆砌在一起,驅使她登上城牆,以身殉國。

她的腦海里不停地迴蕩著黎安的話,渾渾噩噩走在深夜的馬路上。

雖然是凌晨時分,但夜市依舊人聲鼎沸。

花朝有嚴格的宵禁文化,這裡有繁榮的地攤文化。

熙熙攘攘的路人擠在一起,路兩旁被各式各樣的小推車擠滿,花昭被人流推搡進夜市裡,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

幸虧她出門時戴了一頂棒球帽,帽簷遮住了臉,否則夜市裡的人就要發現——最近最當紅的流量小花「程杏飛」就在他們身邊。

她穿來這裡快半個月了,日日困在程杏飛家裡,哪見過這麼熱鬧的地方!

琳琅滿目的小商品堆滿攤位,便宜的衣服褲子,花哨的頭繩耳釘,數不盡的小吃……只有花昭想不到的,沒有她找不到的!

再看走在夜市當中的人,無論男女都衣著清涼。加班歸來的白領小姐穿著西裝裙、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晝夜顛倒的程式設計師大哥踩著人字拖、穿著跨欄背心……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無需循規蹈矩!

——這早已不是花朝,這早已不是那個消失在歷史洪流裡的國家了。

花昭被人流裹挾著,直面這一千年的變化。

她從街頭走到巷尾,看得很多很多,走得很慢很慢。

黎安覺得她蠢蠢的,連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