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這世界只有那好聽的頌吟在縈繞著,而且那頌吟聲漸漸重疊起來,匯成一片片的語流,旋成語音的旋渦,化成可視的白光,把我籠罩。

我的身體漸漸輕盈,輕盈地讓我意識到我的靈魂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仿若聽到自己發出一聲解脫般的輕噫,便已與那炫目的白光混作一體,一起奔向某處不可知的甬道,讓靈魂失重的甬道。

祖母,母親,我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這時候,我似乎聽到了紇幹承基的慘叫,他在那麼痛苦地叫著:&ldo;容書兒!&rdo;還夾雜了絡絡傷心的驚叫。

幻覺。終不過是幻覺。

我聽到自己的靈魂在嘆著氣。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欞已經灑到了那合歡花的錦衾上。

紇幹承基睜開眼,擋住有眼刺目的陽光,扶著頭從被窩裡坐起來,一眼看到了落雁。

那清冷中帶著嘲諷的眸子正靜靜看向他,然後落雁終於嘆一口氣,端來一盞茶,道:&ldo;紇幹公子,昨晚你又醉了,一定不舒服,先喝點水吧。&rdo;

紇幹承基晃了晃腦袋,依稀想起了前日的事,心裡依舊如劃了一刀般生生疼著。空寂寂的街道,那夕陽輝映下的容書兒,輪廓雖是美麗,卻是那麼的不真實!謊言,謊言,什麼都是謊言!所謂的愛,不過是逼他出首太子的謀略!

今生緣已盡,願結來生緣!

容書兒,你好忍心!

我只願生生世世,再也不要遇到你。從見你第一面起,你就是我命中的魔星!

紇幹承基默默喝了茶,抬頭看落雁。

和容書兒極相似的眸,瞧著他時雖有些冷,卻不難看出其中的溫柔和關切。

容書兒,你待我,竟還不如一個青樓女子!紇幹承基低低呻吟一聲,下了床,推窗看向窗外。

落雁一邊收拾錦被,一邊惋惜般輕輕道:&ldo;已經正午了。&rdo;

正午又如何?紇幹承基又想找酒。左不過過一日算一日。太子雖亦曾叫殺手來暗害自己,可想來也是逼於無奈,多半還是容書兒暗中使的計策。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子,會&ldo;無意&rdo;用他們的謀反陰謀去威脅漢王側妃?分明使的是離間之計。太子待自己素來不薄,可這次終於給自己害得丟了東宮之位。至於漢王,倒也……活該,容書兒給他害得……

為何又想容書兒?紇幹承基煩躁地轉過身,扯著自己的頭髮,提醒著自己,該醒了,該醒了,難道要永遠當她的一枚棋子?難道要永遠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

想她不想她,似乎都是痛不欲生。酒呢?

紇幹承基正要向落雁要酒,那廂整理被子的落雁道:&ldo;紇幹公子,你的玉佩掉了。&rdo;

落雁舉起了一枚雪白的玉,刻著細細的螭紋,看來甚是精緻,而且價值不菲。

&ldo;那不是我的。&rdo;紇幹承基下意識說著。

落雁神情有一刻恍惚,心不在焉般應了聲&ldo;噢&rdo;,便將那玉塞在自己懷中。

紇幹承基忽然覺得有點不對。那麼名貴的玉,顯然不會是落雁隨身佩帶的。而這兩日,落雁知道自己多半要來,並不敢接待其他客人,自然不會是恩客留下的。何必便是白天接了客,每次也必會收拾床褥,怎會沒發現那塊玉?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他覺得那玉好生眼熟?

&ldo;把那玉給我瞧一瞧!&rdo;紇幹承基奔向落雁。

落雁有片刻猶豫,終於嘆一口氣,將玉遞給紇幹承基,道:&ldo;那你看仔細了,可認得這是誰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