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戴瓜皮帽的家人。

難不成李府也被拳民們霸佔了,劉彥直疑惑不已,決定來個先禮後兵,一問才知道,這些人是李府請來的,李老太爺深明大義,在家裡鋪壇練拳,供養了百十口子義和團,每天在這兒吃在這兒睡,換句話說,李府現在是義和團的基地了。

李府下人聽說劉彥直是江東姑老爺派來送信的,便問他信在哪兒,劉彥直說必須親自交給你家老爺,下人便讓他在門口稍候,飛速去報告老爺。

閒著也是閒著,劉彥直和一老一少倆拳民嘮嗑,原來他們是攻打西什庫天主教堂的人馬,今天溜溜打了一天,剛撤回來休整。

老傢伙叫王三,年紀小的叫六子,倆人都是從直隸保定府來的拳民,跟著大師兄到北京城見世面,初來乍到就被撥去攻打北堂(西什庫教堂俗稱),眼睜睜瞅著上百個刀槍不入的兄弟死在衝鋒的路上。

六子問:“老王叔,大師兄給的符水怎麼不管用,我看柱子哥喝了兩大海碗,照樣讓槍子給打死了。”

王三說:“這你就不懂了,不是大師兄的符不管用,是柱子他頭天晚上睡了女人了,就破了功法,知道不,咱們的道法怎麼都好,就是不能碰女人,一碰就失靈,小六子,以後你可不能沾女人的邊。”

六子卻說:“可是頭天晚上我和柱子哥以一塊吃,一塊睡,沒見他碰女人啊。”

王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不過這個問題難不倒他,他說:“柱子沒碰女人也不行,為啥哩,有奸細告密,洋人知道咱的命門,北堂裡的老鬼子主教,法術也是不得了的,他手上有一把拂塵,是用女人下面的毛做成的,那教堂的牆上,掛的全是女人的牝戶,專克咱們義和團的兄弟。”

六子問:“啥是牝戶啊?”

王三乾咳一聲:“就是逼。”

六子臉紅了,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劉彥直在一旁插言道:“聽說洋人的八國聯軍已經在大沽口登陸了,正往北京開來,咱們義和團有什麼對策?”

王三不屑一顧道:“這事兒大師兄都知道,昨兒個端王爺請了黃蓮聖母奶奶做法,聖母奶奶受了香火,連夜駕雲去了大沽口,今天早上才回來,在端王府按下雲頭,丟下個死沉死沉的麻袋,啥也沒說就駕雲走了。”

六子問:“麻袋裡是啥?不會是洋人大將的腦袋吧?”

王三道:“御劍千里之外取人頭顱那是別人的招,聖母奶奶不喜歡造殺孽,這一麻袋裝的是螺栓,從洋人炮艦上擰下來的螺栓,足有好幾百個。”

六子欣喜道:“沒了螺栓,洋人的炮艦就開不動了,那敢情好。”

王三道:“可不是麼,聖母奶奶出手,哪還有洋人的活路,再說了,天津那邊有咱們義和團幾十萬人,別說八國聯軍了,就是八十國聯軍,也叫他有來無回。”

六子深信不疑,對聖母奶奶佩服的不行。

下人來報,說老爺有請,劉彥直跟著管家進門,李府是大宅門,看格局至少五進的院子,分內外宅,外院全被義和團佔了,舉石鎖的,耍官刀的,徒手對練的,宅子裡熱鬧的如同馬戲團。

劉彥直拿出一枚銀元遞給下人,向他打聽李府的底細,下人頓時眉開眼笑,知無不言,說現在家裡是老爺在當家,老太爺以前是禮部侍郎,現在告老還鄉,不問世事,老爺是總理衙門的五品章京,每天可忙了,儘管洋人的事兒。

“謝了。”劉彥直心裡有了底。

在內宅正房客廳裡,一位長袍馬褂的中年人會見了劉彥直,他是李老太爺的長子,林懷遠的大舅哥李重正。

分賓主落座,丫鬟奉茶,劉彥直口渴,端起茶杯來就喝了一口,李重正一怔,心說這人怎麼如此豪放,待客的茶哪是用來喝的,只是一種禮儀而已,當主人端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