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裴九枝袖子裡的烏素還在鑽,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探測不到裴九枝的存在。

他太強大了,強大到當烏素失去視覺之後,便無法鎖定他的存在。

這種感覺就像無法被直面的熾烈太陽,你明知它就在眼前,卻還是無法用視覺描摹出這輪烈日的輪廓。

烏素只以為自己被裴九枝關進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之中。

因為方才那突然出現的陰陽能量,讓她感到有些不安。

於是,她想要掙脫這束縛,離開裴九枝身邊。

這導致的結果就是,烏素化作一團氣流,在裴九枝的上半身衣服裡鑽了個遍。

這團柔軟的黑白之氣,順著他裴九枝精壯的手臂往上。

掠過線條優雅的肩背,拂過他的胸口,纏繞著他的窄肩。

烏素邊鑽邊尋找出口,逐漸地,她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她對裴九枝的身體還是熟悉的。

畢竟,他曾經主動握著她的手,引導著她撫過他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裴九枝的左手拇指按在不住鋒鳴的黑白長劍之上,他高潔出塵的身影撞進日月天之中。

到了他自己的地方,他才咬牙切齒地開了口:“烏素,你要鑽到什麼時候?”

此時的烏素正窩在他的心口處,她感覺到了他胸腔的震動與微小的心跳聲。

這這這……原來是這裡!

烏素僵住不動,裴九枝來到鏡湖前,扯著金鍊,將她放了出來。

烏素鬆了口氣,她從他的胸口處離開,往外衝了出去。

一團黑白氣流懸浮在裴九枝面前的空中,他放鬆了些許禁制,讓烏素能夠變回人身。

但烏素不變,她就這麼飄在半空中,似乎有些迷茫。

在她的本體的氣流之中,隱隱夾雜著一絲血氣——這是烏素方才合上死去修士眼眸時沾到的鮮血。

裴九枝盯著那些血色,眉頭微蹙。

他的視線又轉向別處。

烏素的本體是半透明的,裴九枝可以看到她的本體包著一些奇怪的小玩意。

比如她變為人身時候穿著的衣服就被包裹在本體裡。

混沌氣流的內部似乎還藏著一個錦囊,這錦囊被她護在本體的最中央,絕無丟失的可能。

她似乎將它,看做什麼至寶。

說起錦囊,裴九枝自己也有一個香囊,其上繡著黑白色的交頸鴛鴦。

他……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香囊?

他記不起來了。

但他習慣用著它,貼身帶著它,也將每一年早春最新鮮的花曬乾,封入其中。

這枚香囊,被裴九枝用了一千多年,即便他認真保護著,但它多少也會有些歲月的痕跡。

曾經細密的針腳也斷開過,裴九枝親自把它重新縫補好。

那對交頸鴛鴦的眼睛也掉了線,就像是其中那隻白色鴛鴦眼盲了一般。

這個裴九枝補不好,便只能這麼用著。

他的思緒驀然間拉回,只低眸注視著飄在半空中的烏素。

“你去蒼離宗做什麼?”他的聲線低了下來。

烏素不知裴九枝為何要單獨將她帶回來,但她很願意裴九枝誤會她去那裡是要做一些壞事情。

只要妖壞到一定程度,他就會……把她殺了。

於是,懸停於半空中的柔軟氣流顫了顫,烏素小聲應道:“仙君大人,我餓了。”

“你吃什麼?”裴九枝的俊眉微蹙,問。

“死人。”烏素答,只要是她覓食的地方,那裡就一定會有逝去的生命存在。

“胡言亂語。”裴九枝只當她在胡說,他的薄唇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