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力以腳抵踏著地,不肯再被拖至那個老地方,再次喝下會讓她遺憾不已的川水。

她渾身哆嗦,不停搖首,“不要,我不要……”

“喝!”將她強行拉來川畔的捕魂鬼差,在她腳後一踢,迫她在岸旁跪下。

“不喝!”不肯伸手掬水的鳳舞,掙扎地想站起身。

捕魂鬼差使勁地壓下她,“給我喝!”

“不喝就是不喝……”抵死都不肯再喝的鳳舞,在說完後,緊閉著嘴,即使已被壓至水面上了,她就是不張口喝上一口忘川水。

努力了老半天,即使是將她壓至水裡,她就是不張口喝水,遇挫的鬼差索性找來勺子舀水灌她,但她還是一骨碌地將它吐出涓滴不留,氣極的鬼差乾脆自懷中掏出一面青銅鑄的銅鏡。他將它拿至她的面前,“這是什麼妳知道嗎?”

“不知道……”抵抗了老半天的鳳舞,力竭地坐在川畔,茫然地對著那面銅鏡搖首。

“它叫前孽鏡。”這面銅鏡不只是殿中的鬼後有,所有的捕魂鬼差也有,而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讓頑強不肯就範的鬼囚們,在鏡中看見他們心中最深處的恨怨苦痛,讓他們在見著了刻意想遺忘的往事,痛苦不堪之餘,故而肯乖乖地喝下忘川水一解所苦。

雖是不明白它有何功用,但鳳舞光是聽它的名,就知那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連忙在他將銅鏡擺至她的面前轉過頭去。

“看著它!”一手按著她的後頸,強迫她看向鏡中的捕魂鬼差,厲聲在她耳邊大喝。

經他一喝,怔嚇了一跳的鳳舞忘了轉首,正正地看進了擺放在她面前的銅鏡鏡面。'w w w。 5 1 7 z 。n e t'

晦暗如墨的前孽鏡,在四下游曳飄蕩的鬼火照映下,一點一滴地起了變化,鏡面漆黑宛如冥夜的色澤一改,彷佛所有神魂瞬間被捕捉住的鳳舞,忘卻了身外之物、周遭之事,所有心神都被鏡中乍然迸亮的光芒招引了過去。

那千年前的往事,是她從未親眼瞧見的血淚。跪在清涼宮大殿內的鳳相,痛哭失聲地伏首在地,而她在朝為官的兄長們同樣也跪在殿上,無論再怎麼向聖上辯解清白,聖上仍是不留情地揚手招來殿上衛士,除去他們頂上的烏紗冠戴,不顧他們的哭求,將他們拖出殿外,杖責兩百後,再任人將昏死過去的他們拖出宮外。

鏡影一閃,幢幢人影出現在未央宮宮苑裡,一個個服侍過她的宮女、太監,皆被綁跪在地,遭到禁林軍一一砍首,刀起刀落,溫暖而豔紅的鮮血,將苑中因覆雪而白淨的地面,染上了一層化不開的血紅。燦目的雪影刀光隱去,昏暗不明的燭火下,染了病的太后,由掖庭撐扶著靠躺在病榻上,另一個端著湯藥的掖庭,正一口一口喂服著太后湯藥,但喝至一半,猛然察覺此藥不對勁的太后,忙別過頭不願再服,兩名掖庭互使了個眼色之後,一人在太后身後用力掰開她的口,另一人則是強行將摻了毒的湯藥,一鼓作氣地灌入太后口中……

不知情的淚,顆顆墜下。

他們都是因她而死的。

凝望著前孽鏡的鳳舞,小臉上佈滿自責的淚,她雖記不起過去,但只是這般看著她生前所造下的孽與罪,心疼如紋的她,真恨不能親自走至鏡中,抱抱他們、摟摟他們,告訴他們,這都是她的錯,若她能代償的話,她願的。

“很痛苦吧?”捕魂鬼差在她耳畔聲聲誘哄著,“很想忘了這些過去,很想忘了這些妳一手造成之過吧?”

串串斷了線的淚珠,流過她的面頰,洗過她小巧的下頷,哽咽得難以成言的她,兩手緊按著心房,不自覺地向他頷首承認。他又沉著聲,低低催誘著她,“現在妳很想將這一切全都忘懷,好從此不再傷悲,對不對?”

“對……不起!”原本俯首稱是的鳳舞,突然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