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忙迎向杜尉遲,“你怎麼如此孟浪。”

杜尉遲亦不以為意,只向諸人拱手揚了一揚,又故意輕佻地摸了嘴唇,朝著阿離挑釁道,“還來不來了?”

阿離一時握緊了手中長弓,擲杯忙攔在二人之中,秦王卻在此時笑著打了圓場,“行啦,此刻已然夠令人膽戰心驚了,連弘化公主都被你氣跑了,還要怎樣?不如隨我去暖閣裡略坐一坐。”說罷不由分說的拉了杜尉遲走了。

安定縣主此刻大仇得報,也是興奮不已,逮了擲杯,“上次一別便覺你家阿弟不凡,果然如此!”

諸人都沒了再做遊戲的興致,紛紛散開來,原地唯有阿離攥著弓,靜立在原處,也無旁人管她。

***

宮內殿閣崢嶸,御園中百花開放,都不是尋常顏色。湖山樓閣,碧波盪漾,泛著冷光,四面盡種奇花異草,湖邊百步一廳,五十步一榭;湖中有造許多龍舟鳳船,陽光射入之時,宛若水天一色,因得名廣明湖,周圍風景深幽之處,不知隱了多少亭臺樓閣,別院外宇,只在綠蔭之中,或露一點朱欄,或壓一張軒窗,眾夫人的宴席擺在花廳之中,廳軒之外數棵迎霜傲雪,團團紅梅傲雪迎霜映著白雪舒展花瓣,精神抖擻,傲雪迎霜;然而廳軒之內架著銀霜炭盆,暖洋洋如同陽春三月;再觀席面之上,無非龍肝鳳髓、海陸山珍,俱以金銀器皿裝了,精美異常,竟不像吃食,更精緻如同擺件。

不多時眾人依次入席,採娘多飲了幾杯,因望著擲杯笑道,“今日真是好險,還好因禍得福,沒出什麼簍子。”

擲杯笑了答道,“多賴了你和韻娘助我。

正說著,前頭一陣嘈雜,一行跑來數個太監,低聲呼道:“陛下將至。”眾婦人皆起身立於坐塌之後,姿態恭敬。不多時又有數個太監,拿了拂塵四下裡拂那見不著的灰塵,然後是數個捧香的,一時在屋內燃起異香,不多時隋煬帝楊廣與身後諸位王公大臣邊行邊談,一路進得屋內,眾人皆行禮三呼聖上。

擲杯大著膽子抬了眼偷瞄了下,只見楊廣高坐七香寶輦,排開了御仗。穿一件織萬壽字的袞龍袍,帶一頂嵌八寶的金紗帽。此刻正是少年天子,貌美多情,正謙虛笑道,“如今正是過年之時,諸位皆朕親近之人,無須如此多禮。”如此說之再三,眾人才復入坐,請楊廣坐了上座,眾人才復又入座。

剛一坐定,弘化早撲上前去,抱著楊廣的胳膊,只不依道,“阿耶,阿耶,女兒我被欺負了,你瞧,你賜我的衣服都叫人汙了去。”

一旁安定縣主哪裡會忍得,亦泫然欲泣道,“阿叔……分明是弘化她自己站在樹下面,被樹頂的落雪沾了,又哪能怪得到旁人頭上,阿叔莫要偏聽偏信!”

楊廣笑吟吟聽了一陣,“我還當是怎麼的,一件衣服也只當如此?”說著早一連串地命人賞賜下來,俱是宮內難得一見之物,弘化公主還有不依,一旁一個深眉廣目,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早笑了,“弘化你還是如此愛撒嬌的,瞧安定縣主她都長大了,懂事有禮許多。”

安定縣主聽得此言,早難掩滿面的興奮之意,勉強壓抑著滿腹的興奮,只在臉上帶出些莫名的紅暈,“宇文少卿,你也來了……”那男子便對安定縣主微微頜首,親去將她攙了起身,“阿妹,你還同我這樣多禮。”

擲杯瞧著安定縣主與此人說話頗為親暱,心中微覺疑惑此人身份,青娘早像料到擲杯心中的疑惑似的,輕踏兩步來到鼎娘身邊,悄聲問道,“姐姐,這軒昂男子究竟是何人,竟與帝王如此親厚?”

鼎娘亦悄聲向青娘道:“那是宇文大將軍之子,宇文化及,官拜太僕少卿,他的弟弟宇文士及尚娶了隋煬帝的長女南陽公主,因此深受陛下器重不過。”

青娘因笑道,“我瞧著安定縣主倒待他與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