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離開綠桃村時,竟然已是第四天了。

當他策馬急奔回醫婆婆的木屋時,卻不見左瀠瀠。

“她人呢?”

面無表情的陶家妍把左瀠瀠替他準備好的包袱交給他,“這是她給你的。”

他不解的開啟包袱,裡面竟然是他第一天跌落泥流時身上所著的衣物,連他母親替他繡的“面幕”也在,全都洗得乾乾淨淨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包銀兩。

陶家妍不以為然的說:“錢是丫頭給的,她不知道你有沒有找到你的朋友,但是不管怎樣,沒有錢做不了事——”

“就這樣?”他胸口充塞著沸騰的怒火,“她什麼都沒說?她去哪裡了?你要不說,我也可以問司伯伯或孟伯伯。”

“她跟她父母到蘇州,不會回來了。”陶家妍面不改色的撒謊。因為她對他的印象始終太差,他瞧不起女人,瀠瀠跟著他只怕不會有好日子過,更甭提他是番人,她才不想要這一輩子都見不到那丫頭。

“還有,她說她救回來的那匹烈馬原本就是你的馬,所以,就沒有所謂欠不欠的問題,她說這麼說,你就明白了。”

阿史那鷹濃眉一蹙,所以,那時她說要“證實”一件事時,就已經猜到黑颯是他的馬了,因此,她有理由下嫁他,也有理由不告而別?

可惡!蘇州嗎?阿史那鷹很快的收好包袱,看著冷漠的陶家妍,“謝謝您這段日子的照顧,待我辦完該辦之事,定會送上謝禮——”

“不必,照顧你的是那丫頭,不是我。”她才不願接受。

望著那嚴峻的老臉,阿史那鷹只能點頭,“告辭。”

然而十天後,阿史那鷹卻是輾轉來到了京城,跟著手下所做的記號,與呂傑等一行人會合。

賓來客棧的上房裡,阿史那鷹聽著呂傑報告在那日暴雨過後,他們第二天才找到重傷的赫昕,卻不見他及黑颯,於是他們到了一個叫綠桃村的村落,一邊讓赫昕養傷,一邊以村落為中心向外搜尋,但因那裡層峰交疊,山徑迂迴,增加了搜尋的困難度。

“後來,赫昕傷勢漸好,便要我們分成兩路,僅留兩人護送他回突厥養傷,其餘人下山前往長安,好完成使團任務,”呂傑說到這裡,表情難掩不以為然,“他說主子是富貴相,相信你不會有事,與其那樣漫無目的的尋找,倒不如直接到長安城,他說你一定會在十五前的進宮日與我們會合。”

他皺眉,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進宮日?”

“是。”

當初安排提前進入大唐,原本是要多多見識大唐的風土民情,怎想到這多出來的日子竟然全被他拿來養傷了。

呂傑一臉關切,“主子沒事吧?這段日子——”

“我很好,既然明日要進宮,就早點睡吧。”

呂傑看得出來主子的心情不是太好,但顯然也不願與他這雖名為僕,但實為好友的朋友多言,便安靜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阿史那鷹的心情的確不好,雖然得知一行人都安好,也來得及進宮覲見大唐皇帝,但這樣的喜悅並無法補足他找不到左瀠瀠的濃濃失落感。

那一日與醫婆婆道別後,他在邊問路邊趕路的情形下直奔蘇州,然而愈走卻愈覺得不對。

黑颯能日行千里,更甭提他是披星戴月的追趕,可他不僅沒追上,甚至在向路人形容她的模樣時,眾人也反應一致的說沒看過。

到後來,他不得不猜測醫婆婆可能騙了他。

所以,他這才反轉奔回長安……

黑幽深邃的眸子望著天上的星辰,泌涼的夜風從半開的窗戶吹拂而入。

生平頭一次,他嚐到了思念的味道,苦苦的、澀澀的、甚至酸酸的……

第二日上午,阿史那鷹頭戴黑色絨錦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