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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跟我走吧。”他又說。
“跟你走?”
“既然你不喜歡住這裡,我幫你找個地方住啊?旅館也可以,去我家也可以。”
“老天,我有錢住旅館就不用退這麼幾塊房租了。”
“那去我家吧。”他伸出一隻手,算是邀請。
“你想得美!我可不想羊入虎口。”
“那你去哪裡?”
“你管不著吧!”
“我親愛的國文老師,你不能過河拆橋吧?看在我幫你要回錢的分兒上,你要告訴我!”
“不錯啊,居然會用成語了,還用對了。”我拍拍他的肩,不過始終沒有告訴我的去向,我不想再讓他檢閱我的窘迫,而我要去的那個地方太過擁擠,太多女人的內衣褲,那些都會讓我覺得難堪,我需要在他面前保持一點尊嚴,這對我很重要。
不過我終於知道他回來了。
我問他:“那天為什麼在我樓下一聲吼,又不見人了?”
他居然說:“那天早上醒來發現很想你,就坐飛機回來,從機場坐TAXI到你家門口,然後叫了一聲,讓你知道我想你,然後再坐飛機回去。”
聽到此處我幾乎休克了,倒不是他坐飛機的那部分,而是坐計程車的部分,在荷蘭做計程車怎一個貴字了得,從機場到我家,要穿越好幾個城市,估計是個天價。
“你瘋了!坐計程車來我家?”我叫了出來,我再想想糟糕了,趕緊問他,“你剛才怎麼和耳其大媽談的?”
“我說了你別生氣哦!她那麼兇,我怎麼說她都不同意給你錢,後來我說我把她的房子租了,叫她把錢退給你,她就答應。”
“你神經病!知道什麼神經病嗎?你就是!”
我氣呼呼地拎著行李出門了,覺得楊天恩簡直是個敗家子的典範。
我上了巴士,行李被我提著揹著拽著,我找了個最後面的位置坐下,然後呆望窗外。
現在的我沒有“家”了,我像是一株離開盆缽的盆栽,根鬚暴露在外,像一瓶通體透明的寂寞。
留學是一場昂貴的有計劃的很多行李的流浪。
我背上父母所有的錢和他們的期望孤身上路,穿過一座座空城,找尋那個夢,而這裡,阿姆斯特丹,亦是空的,這裡沒有我的家人,沒有我的愛情,沒有我的舊友,沒有一切。
第四章 房租事件(3)
我看著足上的白色運動鞋,莫名地傷感。這鞋子是我外婆給我買的,我出國前,她特地從老家來溫州看我,那天她摸出一個白手絹,然後緩緩地將其開啟,裡面卷著幾張鈔票,她把鈔票塞到我手裡,那麼鄭重,像是一種託付。
“阿希,外婆沒什麼給你,這點錢去買雙鞋,穿著舒服的鞋,以後的路要自己一個人走。”她淚眼婆娑地說。
這雙鞋是我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它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才來到我身邊,穿在我腳上。
我腦子裡一直重播著外婆淌著眼淚和我說告別的情景,然後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我帶著家人的那麼多夢想在流浪,心裡還藏納著些許愛斷情傷的悲憤悽苦。
一個人走了太久,終於累了。
這會兒我想到了楊天恩,就好像他的口袋裡裝著我一部分的青春似的,我是怎麼了?
我到了餐館,發現來了一位新同事,一個叫阿紅的青田女人,黑瘦矮小,但是力氣不小,她能端著十來只大盤子健步如飛,這點我是辦不到的。
阿紅對我說她在老家還種過地,後來和老公偷渡來荷蘭,去了難民營,得了居留卡,還說等儲夠了錢就可以和老公自己開店了。
在荷蘭我總能碰到這樣的中國人,他們簡單簡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