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蘭兒知道左右鄰居秦老闆王篾匠,沒準正都支著耳朵聽著呢。若真是這樣,不消到明天,傅家與劉家之間的這些事兒,就在廣陵城中傳揚開來了。

“哎呀嬸子,您怎麼走到這裡來了?”門口有個少年人招呼了一聲,跟著走進鋪子。傅蘭兒身旁的那位老媽子就弓著身子行了個禮,說:“侄少爺!”

傅蘭兒卻轉過身子,沒有理會那少年。倒是傅陽與那少年曾經在傅蘭兒成親那日的席面上見過的,當下見禮,傅春兒這才曉得,這就是那個替叔叔與傅蘭兒一起拜堂的劉家侄兒,劉賢。

傅春兒打量一下劉賢。只見此人年歲不大,卻是很有些油頭粉面公子哥兒的模樣,面上白皙得如女娘一般。讓傅春兒幾乎要懷疑他搽了粉。一進店,他一雙眼睛就賊忒兮兮地在女眷身上直打轉。傅陽向他介紹了自己的妹妹。傅春兒便與此人見禮,只覺得那劉賢的眼光在自己面上轉來轉去地真是討厭。然而傅蘭兒這時候就輕輕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劉賢便訕訕地收回了眼光。大多數時候,他的眼神總是尾隨在傅蘭兒身側,可是傅蘭兒卻似對他不假辭色,看都不看他。

這劉賢過來,倒是解開了鋪子裡暫時的僵局。傅陽只對那劉賢說:“我家鋪子正好開在下鋪街上。大堂姐正巧路過,便來鋪子這邊看一看。”三言兩語,就將話圓了過去,接著說:“剛才大堂姐就說是家中還有事。打算告辭呢。眼下碰上劉少爺,正是再巧不過了。”

劉賢聽傅陽沒有因為傅蘭兒的關係自居長輩,高興地很,對傅蘭兒說:“嬸子採買了不少東西吧!嘖嘖,還是叔叔疼嬸子。把了這麼多銀子給嬸子零花。來,蔣媽媽,也給我一些,我來幫嬸子搬點東西回去。”

說話間他見到擱在櫃檯上“薛天賜”家的妝品盒子,就說:“呀。嬸子也喜歡薛家的妝品啊!我正巧與薛家點妝巷那家總店的二掌櫃認識,以後嬸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與我說,我去給您多安排點折扣過來。”

傅陽聽說了,話語之間就問劉賢知不知道薛家在廣陵城一共有多少家分店。劉賢為人乖覺,見傅家也是開香粉頭油鋪子的,就不再誇耀薛家,只就事論事地說:“薛家在廣陵城中,除了點妝巷總店和埂子街的分店之外,大約還有七八家店,比’戴鳳春’戴家還要更多些。另外,薛家在金陵府還有兩家分店。”

金陵府是大明故都,較之廣陵府,更是個紙醉金迷的所在。“薛天賜”能夠將店面開到金陵府去,除了靠資金雄厚以外,自然還是靠的在朝中有人,因此能夠有路子上下打點。就憑這一點,“薛天賜”成為幾乎要壓過“戴鳳春”一頭的業界新貴,就一點兒也不出奇。

傅陽與劉賢招呼了幾句,傅蘭兒在旁邊聽著無聊,就嚷嚷著不早了,累著了,作勢就走。劉賢只好對傅陽拱一拱手,口中稱:“傅三少爺,傅姑娘,在下先送嬸孃家去了。”他年歲比傅陽和傅春兒都要大,但是從傅蘭兒這頭算起來,他只是個小輩,因此稱呼之間,頗為尷尬。傅蘭兒這會兒脆生生地說了一聲:“侄少爺,你要不留在這裡陪三弟三妹說話,我先走了。”說著,真的轉身就走了。

劉賢一時大急,匆匆與傅陽等人告別,尾隨傅蘭兒而去。而傅蘭兒走在前面,面上露出一些得意的神色。

傅陽與傅春兒互視一眼,都是嘆了口氣。看起來傅蘭兒眼下在城中的日子,過得著實不錯,沒有人給她氣受,反而還有人巴結著她,手上更是多了銀錢可以大手大腳地花用。只是這眼下,劉大志不在廣陵府,而那劉賢,少年男子,看他那神情說話之間,卻多有向傅蘭兒獻殷勤……只是這別人家內宅的事情,自家管不著,也沒法管,只好盼傅蘭兒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了。

傅春兒這一趟陪黃以安過來,自家鋪子平白被黃以安奚落了一頓,接著又遇見了向來不對盤的傅蘭兒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