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賦詩還是聯句,田紫茹都早有準備,打算力壓眾女,甚至眾位士子。此前她也都與自家兄長與堂兄打過招呼,左右護法在側,自然覺得拔得頭籌如探囊取物。如果得由今日這一“局”,贏得一個“才女”的頭銜,或許能夠令這新鮮出爐的解元公紀燮對自己另眼相看吧。

田紫茹如此想,自然是因為田家祖上那位貴妃娘娘,是個雅好書畫、精擅琴簫的才女,甚至連打球、走馬、彈棋,宮中都無人及得上她。田紫茹自幼崇敬這位自家最為尊崇的姑祖奶奶,事事效仿,可又無一得精,但是卻總以“才女”自居,自覺在廣陵城中,再無人及得上她。

“是是,既然大家都已到了谷林堂,不若就在此作詩吧!”田乾鵬總算悟過來,順著田乾晟的意思往下說,“在場的各位姑娘太太,想必也有雅擅詩詞丹青的,做詩賦也好,寫字畫畫也好,總以這菊為題。若有極佳者,回頭我們再想法子叫解元公出個彩頭,豈不是好?”

登時有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起好來。谷林堂這邊的女眷,倒是面面相覷,黃宛如俏臉氣得發白,而田紫茹卻得意洋洋。

“哈哈——”人群中一陣粗豪的大笑之聲,黃以安撥開人群走了出來,手中提著一個細白瓷的酒壺,對眾人說:“你們難道忘記今日上山賞菊,是為了什麼麼?”

他腳步有點歪,面上紅撲撲的,似乎已經有了點酒意,見沒有人作答,又大笑一聲,自問自答道:“不是為了慶賀我表弟紀燮,此次蟾宮折桂麼?壽家特地送來的金線紫菊,不也是為了賀我紀兄弟,早日登閣拜相麼?”

紀燮過去扶住他,笑道:“表哥,你怎地沒喝多少,就成了這樣,這菊花酒,真這麼好吃麼?”

黃以安一聽,就樂了,說:“來人那,拿剪子來,把那盆’金帶圍’給我搬下來。”

田氏堂兄弟兩個,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這邊黃宛如就已經吩咐了帶來的人,將“菊山”最上頭那盆金線紫菊“金帶圍”給搬了下來,接著有人給黃以安遞了把剪子。

田紫茹不是個有急智的,看著眼前下人們奔來奔去,微張了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黃以安說:“宋人在我廣陵城中,曾經有‘四相簪花’只說,只是那時仲春,芍藥當令,更有天假蒔花匠人之手,培植出’金帶圍’這等奇花。今日今時,實在是相差彷彿,我看這本’金帶圍’,開得正好,一枝三朵,不若就請本府此次秋闈高中的三位孝廉,簪了這幾朵。”

說著,他眼疾手快,“咔”的一聲,已經將開的最大的一朵紫菊,剪了下來,拋給了紀燮。

那朵紫菊離枝之際,田紫茹面上的表情登時難描難畫,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大聲說:“你都剪了,我們還做什麼詩?”

原先在谷林堂中的女眷們。微微有些議論。大多數人不說話,只是看著。黃宛如這時鎮定如桓,一個字都不說。更加上本來這賞菊會她黃家才是主家。田家人跳出來爭著風頭,顯然是不厚道。已婚的那一桌女眷當中。怕是不少人已經想著要提醒自家的家長,田家的女兒厲害,而且心思昭昭若揭,如果自家屬意田家這位閨女,可就真要三思了。

黃以安沒理她,“咔咔”兩下,將另外兩朵已經開成花型的紫菊都剪了。分別遞給田乾鵬與另外一名姓林計程車子,那人就是剛才被稱為“兆麟兄”的,此人剛剛及冠,“兆麟”是他的表字。

紀燮已經笑嘻嘻地。找了一張石凳坐了。侍墨從人群后面拐出來,幫他將那紫菊簪在了發上,又重新將簪了髮簪,那紫菊便穩穩地簪住。傅春兒從未見過男子簪花,此時覺得有趣。目不轉睛地只在紀燮身上。紀燮今日只穿了一身讀書人常穿的青布長袍,用一根木簪綰髮,立在花團錦簇的一眾華服士子之間,卻給人鶴立雞群的感覺。似乎不用多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