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以安當先,沿著東邊的水火巷向北,兩人很快來到了分割開住宅與園子的那道月洞門前。只見月洞門上額書的位置上果真寫著“個園”兩個字。月洞門的兩側。不知何時。也已經栽上了兩叢高大的翠竹。翠竹常青。在這萬木凋零的暮秋之際,陡然為這園門帶來了一份濃濃的綠意。

傅春兒又驚又喜,望向黃以安。

黃以安點了點頭,說:“父親思來想去。想了十幾個園名字,和眼下這個夾在一起問了很多人,都說是這個最好,過目難忘。對了,說起這件事情,父親還說要好好謝謝你呢!”

“不用謝我——”傅春兒一時大窘,她只是照搬了前世的記憶而已。

然而這又提醒了她,“春夏秋冬”的四季堆石,是前世裡“個園”最鮮明的特色。自己其實只要稍稍給靖江王或者是黃韜些許啟發,就能令這處園林,循著它該有的軌跡呈現出它應有的風貌來吧!

待她踏進在建的“個園”,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大約是訊息來得宮中的訊息來得突然,在建的園子修到一半。先停了下來。然而這時候,園中西南側的一處水塘已經事先先挖好,引水的暗渠也已經修完,屆時只要一聲令下,開閘放水,園中就能多一片水面。另一邊,位於園子正中的位置,一座小樓拔地而起。其餘地方都尚未構建,眼下禿禿的,伴著吹來的陣陣秋風,頗有幾分蕭索之氣。

“方才王爺說的,實在令人心悅誠服。面對著這麼一間空園子,王爺竟能娓娓道來,可見胸中自有山河,想必歷遍天下名園,才有這般見識。”遠處一行人過來。傅春兒首先聽見的,就是黃韜對靖江王大拍馬屁。

“至筠,你莫要笑老朽,老朽和你不也一樣,聽了這個題目下來,也是一籌莫展麼!”靖江老王爺與黃韜一起,慢慢地踱步過來。“你還是將上次那個小朋友請來,老朽想看看她聽了這個題目,是什麼反應。”

傅春兒遠遠地,便衝眾人行了一個禮,起身時眾人已經走進,果然見黃韜與靖江王身邊俱是生面孔,不少人雖然看著年紀不長,卻是面板黝黑,看起來是常年在戶外勞作的工匠。

“以安,已經與傅小姐說過了麼?”黃韜大約還是覺得傅春兒身份地位與黃家相去甚遠,說話便有些倨傲。反倒是靖江王見到傅春兒十分歡喜,道:“小丫頭,”不知為何,他竟然與黃以安一樣,喜歡喚傅春兒作小丫頭,“來來,我與你細細說一說這個意思。”

靖江王的年紀,做傅春兒的祖父都可以了,眼下看著傅春兒,眼中頗多慈愛之意,將蘇千里透出來的那個話,又大致與傅春兒說了一遍。末了對傅春兒說:“思來想去,這一年四季之景於一園之中,或許只能借四時之草木,在園中可以表現一二。”

“那四時之花木,怎麼能令到在一時開放呢?”傅春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黃韜這時候在靖江王身旁,衝口而出:“小丫頭沒規矩的,沒得打斷王爺說話。”

“至筠,你莫要急麼,”靖江王脾性甚好,也不著急,只說:“傅小姐問得也有道理,至筠,你且說說看,令四時之花,在一時開放,憑你家在江都、宿州相熟的那些花棚子和田莊,能做到麼?”

黃韜想了想,躬身道:“若是應付皇上南巡,只在三四月間,這就好辦了,只要跟壽家說一聲,我家的花棚不行,或許他家能做得到。”

“應付?”靖江王“嗤”地笑了一聲,說:“皇上若是知道你’應付’他,你有幾條命可以留的。再說了,你築這院子,若是隻為了一時應付,不想著留給子孫後人,我勸你啊,趁早莫建了。”

黃韜臉上白了白,但是他知道靖江王一向說話快人快語,沒有多少顧忌,也沒有多往心裡去,只是說:“那以花木入景一途,自然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