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比試不歡而散。

姜艾帶著御賜的東西,騎馬回去,兩名護衛默默護送。到了家門口,姜艾下了馬,勉強將三隻血淋淋的動物拎下來,然後發愁地看著被染紅的白馬。兩名護衛臉色微變,忽然上前,牽著白馬迅速溜了。

將三隻獵物帶回家,沈氏與姜麟看到,皆驚詫不已。姜寅驚喜:「艾艾,這是你親手獵到的?」

「……是。」姜艾摸了摸鼻子。

第76章 76

姜寅夫妻二人十分高興, 晚膳便是沈氏親自下廚, 將下人料理乾淨的野物烹飪,一家子飲酒吃肉, 難得歡暢。

姜寅心情大好,破例許姜麟喝酒,倒了小小一口給他嘗鮮。然而一口接一口,小孩子酒量淺,沒多久便小臉酡紅,雙目迷濛, 活脫脫一個小醉漢。沈氏便先送他回房休息。

姜艾也喝了兩杯,上等宮廷佳釀,入口稍許辛辣灼喉,餘味則醇馥幽鬱。

酒入愁腸,大約真的醉了, 當父親有感而發, 愧疚道:「艾艾, 是爹沒用,護不住你」時,姜艾眼眶立刻便紅了。烈酒灼胃, 也灼了心,深埋許久的秘密便終於藏不住了。

姜艾忽然離凳,跪在了父親身前,哽咽道:「爹,是女兒對不起您, 女兒辜負了您的信任……」

「艾艾,你這是做什麼?」姜寅詫異,連忙便要扶她起來。

姜艾抓著父親的手臂,搖了搖頭:「爹,您聽我說。這件事憋在我心裡很久了,再不說,女兒會內疚死的。」她不敢抬頭看父親的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您不要再記恨雲南王了,女兒與他,兩情相悅。」

「什麼——?!」姜寅震驚起身,難以置通道,「你……艾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半年光陰過去,他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女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他無力保護,更無能為她報仇,至今仍深感自責。他對雲南王恨之入骨,但凡有一絲機會,定會手刃那個禽獸,為女兒討個公道!而如今,女兒卻告訴他,她愛上了那個仇人?

天大的諷刺!

送完阿麟回來的沈氏恰好聽到這一句,當即僵在門前,手緊緊抓著門框,顫抖道:「你、你再說一遍?」

她險些氣到昏倒,姜寅連忙上前扶穩,痛心疾首地望著跪在地上的女兒:「你、你……你讓爹怎麼說你才好!」

沈氏踉蹌上前,握著姜艾的肩膀,臉色發白道:「艾艾,娘不信你會對那樣的人動心!你跟娘說實話,是不是他逼迫你這樣說的?」

姜艾不停搖頭,眼淚掉得更兇:「娘,他沒有逼迫我,我是真心的……」

沈氏跌坐在地上,捂著心口,嘶啞慟哭。

「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姜寅將情緒激動的妻子抱起,複雜的眸光落在女兒身上。即便是震怒的此刻,面對自己放在心尖上寵愛了十多年的女兒,也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只沉痛道:「艾艾,你太讓爹失望了。」

姜艾跪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西南宮殿。

斛蘊溪跪在榻上,手臂、雙腿皆纏滿麻布,唯一完好的面龐上淚水漣漣,正向榻前一人哭訴:「爺爺,蘊溪可以指天發誓,今日是傅欣故意害我。比試開始前她的態度便十分奇怪,蘊溪未曾多想,進入獵場後不久,她忽然出現,引我到那個地方,接著故意將箭射偏,害我從馬上摔下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左相立在榻前,神色肅穆:「可有證人?」

「她特意支開了護衛。」斛蘊溪委屈道,「她說有事同我講,實則是誣陷我搶了昱王殿下。明明是她自己名聲敗壞,何以冤枉到我的頭上來?請爺爺為蘊溪做主!」

左相抄著手,不漏聲色:「你好好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