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系的一個學生,卻是出了名的學霸,師見愁,自己在圖書館刷一天,上課能把老教授都問倒。

哲學系的學生於是請文學系的傅斯年同學來旁聽胡適老師的課,判斷他還適不適合做老師……

這坑爹的。

傅斯年聽了幾次胡適的課後,誠懇表示,胡適的課還是不錯的,你們好好聽。

哲學系的學生立馬消停了,胡適大大的飯碗就被一個外系的學生給保住了。

給黎嘉駿還有蔡廷祿講這故事的是她在北大哲學系隨便扯的一個學生,一頓飯的功夫就聽足了胡適的八卦,這個學長答應下午就帶他倆去偷聽胡適大大的課,還很好心的提醒他們要早點去否則沒位子坐。

因為胡適的課其實很有意思,場場爆滿,去晚了講臺上都沒空地了。

要不是因為那封信,其實打死黎嘉駿都不會想到來聽哲學課,就算看到了任胡適為文學院院長的通告,也只會下意識的當歷史書來看,而不會把思維拐到去聽他的課上去。

所以這就是命!

下午,北大紅樓,中國哲學史教室。

幸虧兩人去得早,一百人的教室沒多久就坐滿了,這次雖然不至於講臺上都有人,但還真是過道上坐了兩排,上課鈴剛響,傳說中的胡適就進來了。

這次黎嘉駿還是很激動的,她陪著才蔡廷祿去聽了華羅庚的課,因為恨了數學兩輩子,她其實沒有多少特別的心情,可是胡適實在是很有名的感覺,又有了新月雜誌這麼個契機在,她看這個老師怎麼看怎麼可愛。

胡適正值壯年,卻沒有發福,整個人還是瘦削的,長相依稀可以看出小帥,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短短的頭髮,穿著青色的長衫,下面是一條西裝褲,還穿著皮鞋,雖然中西結合,但看學生表情,大概這是他的日常配置,竟也不覺得多不和諧,倒是看他表情和身姿一派從容,風度翩翩。

“今天我們繼續上一堂的內容,先秦文學。”胡適開口就是很和緩的聲音,不過有種和陳寅恪不一樣的感覺,似乎更帶感情和精氣神兒一點,他說完這句話,端詳了一下教室,微笑,“這次又有很多生面孔呢。”

黎嘉駿心裡咯噔一聲,她蹭課蹭習慣了,倒沒遇到過對是不是自己的學生有意見的老師,這一個月她見識了很多蹭課的,有外校的,有落榜待考的,還有北伐戰爭後退伍的,各種四面蹭課的年輕人,這時候不叫蹭課,叫偷聽,雖說聽起來難聽點,但這些人聽課都很認真,還有流傳的話說是”正式生不如旁聽生,旁聽生不如偷聽生“。偷聽生大多都會在學校裡閒逛後看到哪個教室有空座,就坐下來聽,不出聲也不心虛,理所當然的樣子,果然一聽胡適的話,教室裡很多人都面露茫然。

胡適說完那一句,就拿出一張紙,放上一支鋼筆:“你們誰是偷聽的,給我留下個名字。”

下面一陣騷動,有些心氣高的面露不滿,黎嘉駿心裡也不大高興。

“沒有關係。”胡適接著說,“偷聽、正式聽,都是我的學生,我想知道一下我的學生的名字。“

這話聽完,黎嘉駿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眼睛一熱,便要站起來,就見很多人陸陸續續的起身走過去,一個個很激動的樣子,在講臺上那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她連忙跟上去,排在蔡廷祿後面,待他寫完了,她上去看,發現很多人不僅留了名字,還留了表字,她自己還沒表字,沒多想,便寫下了”黎嘉駿和小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