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度不過是看上放蕩不羈;又不是真愚鈍;又豈會輕易洩給外人知曉?”

事出突然;得到訊息時;源乾曜滿心不可置信;一時間竟是亂了方寸;冷不丁想到杜士儀和姜度彷彿交情不錯;因而方才叫了其來詢問。可被杜士儀這一;他想到自己和姜皎也算得上是早年就是老相識;他的侄孫源光乘更是和姜皎妹婿;要這種廢后大事;姜皎就算要對人也不該是對兒子;怎也該最先洩露給他這個宰相知曉。

因而;他有些面sè難看地跌坐了下來;沉吟良久便嘆氣道:“此事是嗣滕王早朝之後上奏的聖人;聖人得知之後怒不可遏;令中書省擬旨拿問楚國公……總之如今不可輕舉妄動;你也先勿要聲張

這勿要聲張四個字有多荒謬;本來還有些渾噩的杜士儀回到左拾遺直房時;突然只瞥見幾個同僚竊竊私語;見他進來方才立時正襟危坐;他便醒悟到此等事根本就捂不住。

且不中書省和門下省本就在宮城之內;即便是外皇城的那些官署;發生了這樣大的事;轉瞬之間也會人盡皆知。儘管他和楚國公姜皎統共也就只見過幾回;連話都不曾過幾句;更不要交情;可和姜度相識相交卻已經好幾年了;他對那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傢伙還頗有幾分感激。

“山雨yu來風滿樓……”

當這一ri午後;並不當值的杜士儀離開門下省出宮;回到自己在觀德坊的私宅時;才剛一入門口;劉墨便快步迎了上來;面sè凝重地道:“郎君;大約一刻鐘之前;姜四郎命人來送過一封信。”

杜士儀陡然之間站住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劉墨問道:“派的人是誰?除卻送信;可還有其他話捎來?”

“那人面生得很;從前並未見過;除了信也沒有其他話。那人彷彿熟門熟路;直接有要事要見我;然後方才道明來歷;把信留下了;沒有逗留就立時告辭離。”到這裡;劉墨見左右除了赤畢並無他人;這才再次壓低了聲音道;“郎君;據楚國公已經下獄了。現如今到處都在傳言聖人廢后之意;看那情形須臾就會傳遍全城”

即便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可這種流言的散佈速度;倘若不是有心為之;杜士儀自然根本不相信。他點了點頭後便示意劉墨跟自己到書齋來;進之後又吩咐赤畢親自守在門外。等到接過那一封信;他掂著那應該只有薄薄一張紙的分量;心中不禁猜測姜度會在其中寫些什麼。

然而;等他拆開信封拿出那一張只寫著寥寥數語的信箋;他就知道自己的那些猜測全都錯了。儘管字跡微微有些潦草;彷彿是寫信的人在寫那些字時心緒已亂;可其中一字一句卻並無隻字涉及姜皎洩禁中語字句;恰恰相反;這竟是一紙轉讓文書——姜度把自己此前所辦馬球賽從場地的地契;人員的所在;一直到暗中控制的博彩產業等等一應種種;全都轉讓給了崔儉玄

捏著這一紙重若千鈞的信;杜士儀不禁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等他回過神來又仔細看了看那一紙信封;這才發現裡頭還有一張小紙片。傾倒出來一看;他便發現上頭龍飛鳳舞寫著兩個字。

“勿念”

“郎君……”

聽到耳畔傳來的這個聲音;杜士儀便抬起頭來。見劉墨果是滿臉擔心;他便苦笑道:“沒事;姜四郎並未求我什麼;只是……將之前他在馬球賽上投注的那些心血;都轉送給了十一郎。楚國公的事如今是捅了天;他這人看似胡鬧實則jing明;不會亂求人的。”

“那就好。”劉墨一時如釋重負;下一刻感覺到自己這語氣太過事不關己;他連忙解釋道;“別郎君和十一郎君;就是從前趙國公仍在;再加上崔府君已經官任尚書左丞;在此等事上也是愛莫能助;就算二位貴主亦是如此。事關宮闈之爭;當年的上官相國便是前車之鑑。”

上官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