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德離去,院中及門口的崔家僕役沒人敢攔。崔明德身上的七品官服不是擺設,那是皇權的象徵,即便只是藍色的七品服飾,也不是一般人敢去觸碰的。 一旁的王氏此時起身來到崔長存身前道:“老太爺請回吧,我家老爺的話已經說清楚了,您就別難為我這個婦道人家了。” 崔長存沉默一陣,突從鼻中冷哼一聲。也不需人來扶,自個手一撐地便自站了起來,一甩衣袖大步而出。 “把你們抬來的東西全都抬走,莫要落下一個銅板在此,又汙我崔家的名聲。”王氏在後喊了聲,便著自己的僕人去往外趕人。 崔長存的臉皮抽搐幾下,回身狠狠瞪了眼王氏。這女人當初娶回崔家時便看著像潑婦,現如今看著卻是越發潑辣了。 “既然如此,那便走著瞧吧。順風船不會一直有,別落在我手上便好!”崔長存在心裡暗自咬牙咒罵。 崔長存當天便匆匆返程,他沒去找崔俊。讓他堂堂一個家主去求孫子,太掉面子了。但是針對崔明德一家的行動,也已經被他安排了下去。 八月末,各地蝗災的奏報紛至沓來,就連長安附近的村子,也出現了零星的蝗蟲。十萬羽家禽雖是已經分發下去,但是也不是每一處都能照顧到的。 各州府都是緊著保護大產糧區,對於其它野地荒郊的滅蝗事宜,便只能袖手旁觀了。 李恪等人此時卻是帶著數千羽大小鴨子,浩浩蕩蕩從長安出發。分別在東、西、北三個方向上佈置家禽防禦圈,每天由專人趕著鴨子在周邊的農田林間巡視滅蝗。 崔俊此時已經搬進了莊子住,原本想著讓自己爹孃一起搬過來的,但是老爹崔明德說城外莊子住著雖好,但是不方便他上朝,便沒同意。 崔俊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出錢在城內給老兩口買了一座兩進的大宅子居住。雁回樓的琉璃拍賣於此時全部完成,銅錢也全部交割完畢。 自從窈娘和採兒兩人失蹤之後,崔俊便再也沒主動去過雁回樓,金娘子也沒來找過崔俊。就連兩人原先說好的那半坊之地與每月一百斤的大唐風華交易,也再沒提起過。 崔俊心裡是有氣的,金娘子也是個好面子的。兩人面上不說,但是心裡都明白,什麼姐姐弟弟的,都只是各取所需的生意罷了。 莊子裡的規劃基本都是方正的,進出莊子最主要的一條道路,也已經鋪設完成。手上的銅錢還剩下上萬貫,崔俊便拿了五千貫去牙行買下了東邊與灞水相鄰的地塊。如此,現在莊子的範圍足有兩千三百餘畝。 除去磚坊、鐵工坊與木工坊之外,崔俊最先著手的便是釀酒作坊。單靠蒸餾酒的提純終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靠著自己來釀酒才行。 大規模釀酒崔俊沒幹過,但是他腦子裡卻有著極強的理論知識。指導性地建好酒窖與發酵池子,便能實驗性地開始釀酒。 只是原本要去請一個釀酒師傅的計劃,卻被四面而來的流民打亂。各地雖說都在拼命地滅蝗,但是除了主要良田還能保住之外,還是有不少的百姓遭了殃。 官府運往各地的賑災糧草總數雖多,但是分發到各州府下得縣城、村莊卻是極慢。 賑災糧的分發不可能隨意,不能說來一個自稱災民的就給發糧食。每個災民必須要經過當地縣衙核實後,才能得到賑災糧。單靠人力去核實清查證,一天也查證不了多少。古時的官僚作風又極大地拖延了時間,以至於拿不到賑災糧的百姓只得從縣裡趕到州府,再從州府向著洛陽、長安這等大城移動。 皇帝老爺安排的政策雖好,但是下面執行得不給力,災民還是如往常一般往大城聚攏,沿途的窮苦百姓照樣死了一個又一個。 死了的百姓都會被人扒光,丟在路邊的屍首光溜溜地乾乾癟癟。好在沿途會有差役帶著些快手巡視,見著了死人便就地挖個坑去埋了。埋了也就埋了,全當做是給這片地裡加了肥料。沒有墳頭、更沒有墓碑。 長安城內偏僻的街巷,一個個衣衫破爛的窮百姓蜷縮著身子乞討,賣兒、賣女、買老婆的比比皆是。 太極殿上的李世民,聽著底下那班大臣歌功頌德的溢美之詞,心情很愉悅。反正他能做的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