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許秋怎麼害你的?她親手把畫筆從你的手裡奪走了嗎?她親口要求你的舞蹈老師不教你了嗎?她親自要求你上課不聽講了嗎?她歸根結底只是外因,你才是內因!一切的選擇都是你自己作的。外因能影響內因,可永不能替內因作決定。現在你累了,你失望了,你疲倦了,你又打算放棄了,原因又是許秋!”

麻辣燙哭著說:“我不想聽你說話,你出去!”

我不理會她,翻開日記本,開始朗讀,從許秋參加爸爸和那個女人的婚禮開始。

“那個女人的肚子微微地凸著,姑姑說因為她肚子裡住著一個人,還說因為這個人爸爸才不得不娶那個女人,我不明白……”

麻辣燙的哭泣聲漸漸低了,許秋的日記將她帶回了她的童年,從另一個角度審視自己,以及許秋。

當她聽到許秋推倒她後跑掉時,她在地上哇哇哭,許秋卻在迎著風,默默地掉眼淚,她不能置信地皺著眉頭。

當她聽到許秋在全校人面前捉弄她後的不快樂與焦灼,她困惑不解,喃喃自問:“我以為她很得以,她很快樂。既然她並不快樂,為什麼要捉弄我?”

當她聽到每一次放棄,都是她自己主動地說出來時,她沉默不語。

……

日記一頁頁往後翻,逐漸到許秋出國,我說:“許秋之後的日記和你關係不大,但是我想讀給你聽一下,並不是因為宋翔,而是因為許秋。”

麻辣燙沉默著,我開始讀給她聽。為了方便她理解,我把日記本中含糊不清的“他”用宋翔和K代替。

“……舞步飛翔中,我的眼淚潸然而下,我知道我即將失去宋翔——我的光明。從此以後,我將永遠與黑暗共舞。”

房間外,天色已經全黑。有很多人來敲過門,我全都沒有回應。

麻辣燙沉默地躺著,我低頭看著許秋的日記說:“許秋活得很清醒,雖然她輕描淡寫,但我們都可以想象K對她做了很多事情,不僅僅是替她開啟地獄的大門,他還握著她的手,連推帶拉,連哄帶騙,領她進入。但自始至終,她沒覺得一切需要K負責,因為她知道K只是外因,她自己才是一切行為的內因。當然,她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負責,可有時候年紀小不能解釋為原因,就如有的孩子家境良好,父母用心為他創造學習條件他卻不好好學習,有的孩子父母整天打麻將,他卻能在麻將聲中把功課坐到第一。許秋的存在迫使了你的早熟,你在很多時候都有別的選擇,可你作的選擇都是放棄!我們都聽過愛因斯坦的小板凳的故事,他面對全班人的嘲笑,可以坦然說出‘我現在做得已經比上一個好’,你為什麼不能對許秋說‘我的確現在做得不好,可是我下一次會比現在好’。也許我這樣說太苛刻,但是我想你明白,許秋永遠都是外因,你自己才是內因,是你選擇放棄了一切!”

麻辣燙突然說:“你說她給我畫過一張素描,我想看。”

我把檯燈扭到最亮,把畫放到她眼前,她聚精會神地看著。畫中的小女孩兒穿著小碎花裙,拿著蠟筆在畫畫,畫板上是一個正在畫畫的任務,只不過小女孩兒的技法還很粗糙,所以人物面容很卡通。

許秋當年畫這幅素描時,肯定異乎尋常地仔細,裙子上的小碎花、小女孩兒正在畫的人,她都一筆筆勾勒出來,甚至可以模仿小女孩兒的筆法來繪製畫板中的任務。

麻辣燙低聲說:“我正在畫她,我以為她不知道,原來她知道的。”

“她有一個異常寂寞的靈魂,她渴望溫暖,卻又傷害著每一個帶給她溫暖的人。”

又有人在敲病房的們,我沒管,對麻辣燙說:“這本日記是你爸爸給我的,他在許秋死後就已經知道你所經歷的一切,這麼多年你留意到他的變化了嗎?留意到他對你的關心了嗎?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