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百餘年後仍是無法釋懷。”

他英俊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奇特的笑容,看得我心中一寒。容陵是多麼好的一個人,怎麼竟會有這樣妖孽一般的後代?

我無法釋懷麼?他竟自以為能夠看穿我的心事,真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氣極,背過身去拔出匕首。

他似乎並未猜出我想做什麼,沒有阻攔。當我轉過身來,他眼睛瞪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我望著刀尖滴下的鮮血,竟並不覺得有如何疼痛,唇角勾起冷笑。我知道自己已經滿臉是血,此刻的笑容,恐怕是無比猙獰。

“我不要你喜歡我,你愛我的姿容,我便毀去這顏色。我告訴你,我留在光明皇朝做大祭司,不過是想弘揚正道,盡力護佑蒼生。事已至此,衡量利弊,我不得不離開。我本已是修仙問道的世外之人,這人世繁華,情愛纏綿,早已與我無關。容胤,你喜歡我什麼,我便毀去什麼。從此以後,我也不再管你的光明皇朝。你要明白,這江山是你的,你才是一國之君。你可以不要這江山,但若你失去了這帝王的寶座,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你……你……”他的表情震驚已極,“你竟如此對我……”

“容胤,我要離開了。”

他忽然撲上來拉住我的衣袖:“你要去哪裡?”

“雲遊四方,修仙問道。”

“那我跟著你去。”

我甩開他的手:“我在你身上施了咒術,你將再無法踏出皇城一步。你只能留在這裡好好地做你的皇帝,三年之後,我會回來幫你解開咒術。”

他神色一變,咬牙切齒:“你,你果然夠狠!我早該知道,你的性格本就是這樣,竟不留絲毫餘地……”

我長嘆一聲,拂袖而出,再未回頭。

我緩緩步出皇城,路人驚異的目光一道道刺來,催促了我的腳步。我在民間聲望很高,但少有人見過我的真面目。如今我毀了臉皮,他們便全都只用看怪物的眼神來看我了。我卻不甚在意,師尊說過,人的美醜在於本心,我現在心中坦蕩,我要用鮮血淋漓撕開容胤心中的魔障。

一名小童迎面跑來,跑得太急,正好在我面前栽倒。我扶起他,他抬頭打量我,天真地問道:“大姐姐,你的臉怎麼了?”

我不答話,只是對他微微一笑。

小男孩面露憐憫之色,關切地拉住我的手:“姐姐,要不你跟我回家,我爹爹是大夫,我讓他幫你治臉!”

我搖頭,心中卻覺溫暖,笑著望向他摔傷的膝蓋:“以後走路莫要這麼急,小心些。”

“我只是急著去城西看神仙,去晚了就看不到啦!”他興高采烈地說著,眼中閃著天大的興致。

我不以為意,他所說的神仙不過就是天機城的弟子罷了。天機城裡雖然只有一名得道劍仙,但在凡人們眼中,凡是來自於天機城的人都是劍仙。

皇城西門平時通行的人最少,我便由西門出去。只是到了城門前,發現此處竟是熙熙攘攘,一大堆人對著城樓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只見城樓頂上,一道修長身影臨風而立,一襲玄色道袍在朔風中獵獵而舞。他銀色的長髮直垂於地,姿容清雅。背上卻負著一紫一赤兩把長劍,周身都透出一股凜然劍意。他靜靜地立在最高處,不知在遙望何方,混不在意下面聒噪的人群,彷彿身處無人之境。

凡人眼力雖拙,倒也是雪亮,只一眼就看出那立在高處的不似凡人,於是他們紮了堆肆意圍觀,指指點點。他們並不能感受到他周身圍繞的凜然仙氣,只覺得如他這般脫俗的氣質和風骨乃是世間勝景,看著便覺心馳神往。

我的心境卻是又驚又怕——貨真價實地,他正好是天機城那唯一的正牌劍仙。

昨夜的夢竟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