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湘琴恍然道:“難道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姓氏和來歷?”

康浩搖頭道:“時值歲荒,餓飢遍野,他們既未留下片語隻字,也不知道流亡千里,將止於何方?或許他們早已填了溝壑,或許他們幸而得生,但一定早就把我這拋棄的孩子忘了。”

易湘琴探手相握,柔聲寬慰道:“不會的,你被拋棄在曠野荒山下,尚…巳沒有死,相信伯父伯母吉人天相,必然也還在人世,總有一天,你們會骨肉重聚的。”說著說著,自己倒流下淚來,連忙一揚螓首,強作笑容問道:“對啦,你還沒有說出你的師父是哪一位武林前輩哩?”

康浩道:“你能由故事中猜到那孤兒是我,應該也想得到我的師父是誰。”

易湘琴赫然笑道:“那是碰巧的啦,因為你突然要告訴我一個故事,我就猜到故事多半跟你自己有關,其實,最後你若不說出來,我也不敢確定的。”

康浩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再給你看一樣東西,你一定能夠猜到。”探手入懷,取出一柄風鈴短劍,輕輕放在石桌上。

果然,易湘琴一眼觸及短劍,臉色立變,駭然道:“風鈴魔劍?你是……”

康浩緩緩頷首道:“是的,昔年的風鈴魔劍,正是先恩師。”

易湘琴美目深注,望著他詳細凝視半晌,迷惘地搖搖頭道:“不對啊!我遇見的一個使用風鈴劍的人,可是他年紀比你大,膚色也比你黝黑,看上去總有三十多歲……”

康浩苦笑道:“是在西澱湖畔劉家花園空宅中,對嗎?”

易湘琴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康浩微笑不答,卻道:“小琴,你先把眼睛閉上,我再給:你看一件東西。”

易湘琴愕然道:“為什麼要閉上眼睛呢?”

康浩道:“現在別問原因,你只管把眼睛閉上,把手伸過來。”

易湘琴半信半疑,依言闔目伸手,心裡直想偷眼看看他在弄什麼玄虛,又怕康浩發覺,眼雖閉著,那長長的睫毛卻在跳動不已。

康浩迅速從懷中取出一物,塞在她纖掌內,道:“喏!拿好了,別摔碎啦!”

易湘琴沒待他話完,早已睜眼低頭,可是,一看之後,竟詫異的張口瞪眼,說不出話來。‘原來掌中之物,乃是自己在保定府賭場內,質押給一個陌生莊稼漢子的那塊“雙龍玉符”。

康浩淡淡笑道:“現在明白了吧?保定賭場和西澱空宅所遇,實則就是眼前坐在你對面的同一個人,咱們迄今已是第三次晤面了……”

易湘琴黛眉一陣聳動,突然輕呼一聲,繞桌撲向康浩懷中,一面捏拳擂打,一面蓮足頻跺,既嗔又喜,笑罵道:“你好壞!你好壞!一直瞞著人家!不管啦!不管啦!”

康浩一笑,道:“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

易湘琴不管, “你為什麼不早些說。”

康浩道:“那次在西澱匆匆一面,又值對敵關頭,無法深變,這一次卻又因先師的緣故,我不便冒然洩露身份,所以也沒有機會開口,其實,從昨天在酒樓相識,到現在,總共才一天一夜,怎能說是太遲?”

易湘琴何嘗真正生氣,不過想起自己在保定賭場中所遇窘境,芳心羞惱,猶有餘斷,小嘴一噘,黛眉一剔,據著嬌軀道:“我不管,一定要罰你才行。”

康浩道:“要罰什麼?”

易湘琴眸子一轉,道:“你也把眼睛閉上,把手伸出來。”

康浩笑著閉上眼睛,易湘琴牽過他的手,仍將“雙龍玉符”塞在他的掌中,然後笑道:“罰你替我儲存這枚玉符,一輩子不準失落了,否則,我跟你拼命。”

康浩張目笑道:“這處罰不公平,你的意思是不準備還我五十兩銀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