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土牆上貼著些些牛屎巴巴,兩家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坐在門口的長凳子上緩緩

地說著話,大藍子胡二嫂在門口的一根繩子上曬著衣裳,胡二嫂一手指對前頭一個拐彎處一

指,嘴一翹,大藍子捂著嘴扭著腰笑個不住,幾個小孩子在跑,桂芝子懷裡的小二子往下掙,

桂芝子彎腰放下手,小二子一歪一歪地跟後跑,只幾步爬倒了,掙著爬起,又要跑,桂芝子

甩嗓子喊著,一條肥豬在一斷牆下一晃一晃地拱著,幾隻雞兒在一棵老樹下點頭點腦地啄著

什麼,旁邊的一窩小雞在東張西望地瞅著,又向地下瞅瞅,盡邊的低坡歪斜著一間牛棚,麻

叔陪著兩條牛朝著棚兒走去,高高的牛屁股一擺一擺著,跟後的麻叔手在脖子後頭抓撓著,

幾棵桃樹背水而立,葉兒濃濃,桃兒繞繞,幾彎垂柳迎水立立,麻糙的根兒蜷蜷於半水中,

長長的柔枝就要貼著小橋,橋下的幾隻白鵝在水上靜靜地睡著,好美啊,自從下到這個村子

來,自已還從沒有哪一天來細細地對它看看,噢,它們好象是幾百年前的故事,幾千年前的

故事,好古好古的時候它們就是這樣地,這樣地一歪一歪,這樣地一擺一擺,噢,就讓我在

這兒呆一輩子吧,一輩子桃兒柳兒,一輩子橋兒水兒,“嘿,想什麼呀,這麼專心。”

西門玉頭一回,石新挑著擔空糞桶一甩一甩地走過來,“哼,搞得我一身臭氣,下午還

要澆。”說著把糞桶往水溝裡一拋,提著把亂擺著,“說是臨到我了,這也不是吃糖果,人人

都要有一份。”“下午我倆換,你去打藥水。”“他要是問你呢。”“我就說你腳扭了。”“好。”

西門玉從石新手裡捉過糞桶把,左右擺著,石新側身站著一邊,臉兒好象是在望著遠方,好

象是在傷楚地望著遠方,西門玉覺著自已好對不住石新,他不應當幹這活,他不應當這樣地

赤腳踩髒泥地幹這活,他應當住在乾淨的房子裡,穿著漂亮的衣服,吃著好吃的東西,西門

玉鬱郁地低下頭。

“西門,今天中午吃麼菜。”“黃瓜,瓠子,哦,麻叔前幾天叫我去他那裡拿幾條鹹魚回

來蒸蒸,我一會去拿幾條,是小餐鰷子,他自已沒事時網的,再去他菜園裡摘幾個辣椒放裡

蒸蒸,我們那辣椒還沒有結,鹹魚入辣椒下飯得很。”“現在吃鹹魚是下飯,你順便再多摘幾

個辣椒,這新辣椒我們到現在還沒吃過呢,炒炒辣椒絲子吃多帶勁。”“好,我跟麻叔說說。”

“草沒了吧,我一會到場子上去挑。”“你要和隊長說一聲。”“說它幹嗎。”“那會不好的,石

新,別讓人說你不好,我聽了會難過的,你回去躺著歇歇吧,今天你夠累得了,我到麻叔那

裡要了辣椒,我去挑草,要不要喝酒,我再去打幾兩酒吧。”“不要打了,你哪有錢,哎,晚

上我帶你到我老鄉劉偉明那兒去,我們去撇他一頓夜酒。”“好,等晚上吃過晚飯去。”走上

小橋,石新順手摘下一片柳葉,西門玉跟後也摘下一片柳葉。

太陽落了,吃過晚飯,石新西門玉向河那邊的劉偉明處去了。劉偉明熱撲撲地接待著,

喝茶抽菸吹牛,天花亂墜。西門玉覺著劉偉明好可愛,短小精幹,猴子似地蹲著說話,且跳

來跳去。“哎,我們坐到現在,你們可覺得少了什麼。”劉偉明向石新西門玉斜眼一笑,“不

覺得啊,你們真是土糰子,我去去就來。”劉偉明出去了。

不一會,便聽見他在門口哧哧地笑,西門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