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宗憲忙磕頭謝恩。

折彥衝入城後,尋到當初被軟禁的地方,自有一番唏噓。左右不敢打擾,分別按照各自的職務去辦事。王宣接掌了全城的防務,韓昉接掌了全府的政務。

當晚有部分和女真仇恨極深的漢籍將士趁機要復仇,又有部分不肖之徒要趁火打劫,竟生了幾次鬥毆殘殺,死了幾十個女真人。宗憲等女真文武聽到訊息,連夜趕到折彥衝居室外頭跪求庇護,從半夜一直跪到清晨,才見到折彥衝。

折彥衝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對宗憲道:“漢人與女真的仇恨,自有由來。不過昨日我既答應讓你們歸順,便不會秋後再來算賬,你不要擔心。只是現在群情洶洶,我也不好彈壓。我看不如護送你們到胡漢矛盾不深的地方去,也免得彼此生惡,如何?”

宗憲泣道:“若能如此,便是陛下對我等的再生之恩、甘霖之澤。”

折彥衝把韓昉召來,讓他即日便安排,把眾女真插到各地去。又讓王宣整頓軍紀,不許將士鬧事。王宣道:“大家也知道殺俘不祥的道理,但將士中粗魯不通情理、只知恩怨分明的漢子不少,加上些許不肖之徒興風作浪,才有昨夜之事。請陛下從輕落,不要寒了漢家將士的心。”

折彥衝嘆道:“他們的感受我自然清楚。不過我們既已答應了人家,便不能言而無信。昨夜鬧事的人你仔細徹查,凡是那些趁火打劫的,一律軍法伺候。至於那些沒搶東西,只是殺人報仇的,且依軍法判處,若其中有其情可憫者,你列上一張名單來,我頒旨特赦。”

王宣大悅,下去依旨辦事,大部分人都覺皇上辦的公道,但還是有幾十個被金軍殺害了親人的哭著不肯罷手。王宣不願強壓這些人的怨氣,便據實來向折彥衝回稟。折彥衝聽完他的彙報,道:“把那些不肯罷休的人叫來。”

王宣以為折彥衝怒這些人不知好歹,驚道:“陛下,這些都是粗人,請陛下莫要為他們動氣。”

折彥衝嘿了一聲道:“他們是粗人,你我就不是麼?我自己也是帶兵的,知道粗人的心思。”王宣見折彥衝臉上並無怒色,這才稍稍安心,將那幾十個兵士召到折彥衝陛前。

漢軍中和女真有仇的將士甚多,不過靖康年間和女真結仇的,大多跟隨曹廣弼等北上抗金,如今都成為老兵宿將了,他們一方面長年在戰場與金軍對戰,胸中怨氣早已變成了戰意,二來受漢軍軍隊精神教育已久,做事不至於魯莽胡鬧。眼下這幾十個鬧事計程車兵,受到女真人的迫害大多是在漢軍進入河北地區前夕,這些人個個年輕,在軍中又浸淫希望你加入支援未久,因此一有人鼓譟慫恿便不顧後果地殺胡洩憤。

這幾十個士兵均是中下層計程車兵,幹了這等事情心中本有惴惴,也沒想到這件事會驚動到皇帝這裡,見到折彥衝後更是惶恐,但想起親人所受的苦難又都覺得自己沒錯!

為一個二十多歲的尉官怕折彥衝要全體降責,挺身而出道:“陛下,這件事情,是我帶的頭!你要罰罰我一個人好了,不要牽連了兄弟們!”

折彥衝臉色卻沒什麼變化,只是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和女真人有什麼仇恨?”

那尉官一聽哭了起來,道:“我叫李立新,這名字是入伍後學字,軍中的先生忙著取的。入伍前叫阿狗,在冀州一條小村種田。我們一家,都是讓金狗給害死的。我……我和金狗有不共戴天之仇!”跟著訴說了漢軍進入河北地區之前金人如何橫徵暴斂,他的老父因為抗稅被金兵活活打死,他的兩個兄長上前說理反而被拉入伍,從此生死不測。一家子剩下他一個少年和幾個婦孺,連餓帶病,沒多久就死剩他一個,直到漢軍進入冀州後他的生命才有了轉機和希望,但復仇的種子卻已深種在心。

李立新帶頭一哭訴,後面計程車兵也跟著訴說起來,個個心頭都有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