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許有一天,她會回到漁子溪,在那座小院裡重新開始生活。楚辭興奮了,他說真是這樣的話,他會拋棄一切,到漁子溪去找她……

楚辭驚醒了,流下兩行清淚。

冬去春來,天氣漸漸變暖,杜老闆那兒的皮衣也快銷完了。楚辭見好就收,要慕容不再發貨。他前後向杜老闆供了五次貨,算下來淨賺了一百萬左右,他只給自己留下幾萬塊錢,剩下的全部打到慕容的卡里。慕容每次收到錢都要打電話對楚辭說,這錢是他的,暫時替楚辭保管罷了。楚辭心裡非常感激慕容,兩人萍水相逢,他卻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不僅幫了他一把,從某種意義上講還救了他一命,給了他重新生存下來的勇氣。相反,他拋棄一切,毅然下海與之共同創業的邵興,毫不顧忌地露出他本來的真實面目。兩個月前一次高層會上,邵興宣佈集團成立董事局,他自任主席,將幾個親信與重要骨幹列入董事會。楚辭預感到名單裡不會有他,當他證實自己的猜測後,還是略為有些驚訝。邵興的臉變得太快了!

邵興還就新組建的集團公司就其章程、規章制度徵求意見。楚辭詳細看完後,認為新訂的這些東西不是有利於公司的發展,反而束縛了分公司的手足。這些規章制度洋洋灑灑,冠冕堂皇,實質只有一個,邵興想將所有的財權、人事權、分配權牢牢的控制在他的手裡,並將集團公司幾個職能部門付以超過分公司總經理的權力。美其名曰徵求意見,實質是想在他的威逼下透過。

與會的人都知道邵興的意思,會上不發一言,畢竟他所擁有的股份佔絕對優勢。

楚辭忍無可忍,拍案而起。他引經據典,就新的規章制度中的問題,逐條予以批駁,指出國有企業早已棄之不用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像“寶典”一樣供奉起來,他撕下邵興臉上最後一塊*布,說他在搞一言堂、家天下。

邵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狠狠扔下他一直捏在手裡的筆,盯著楚辭哼了一聲,黑著臉拂袖而去。

楚辭從未受過這種氣,也沒有人敢像邵興這樣對他,他當時只感到血往心上湧,氣在膽邊生,雙手已經緊握成拳。但他忍住了,他想起起在漁子溪彌勒佛像邊看到的對聯中的一句——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他一下坦然了,在心裡為邵興畫像,一連畫了好幾張他善變的臉。文靜活著時是戲曲界著名的變臉大師,但他只能變出不同的臉譜。邵興不同,他一張看似憨厚的臉,可以變出不同的喜怒哀樂……

一天,楚辭買了本曾國藩的家書在酒店的茶座細讀。對於曾國藩的為人,楚辭甚為敬重,過去沒有時間讀,現在閒下來,正好細細體味一番。忽聽有人叫他,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邵興的座上客——汪先生。這位汪先生是位將軍的後代,現在是美籍華人,在美國與加拿大都開有公司,經常在全球飛來飛去。邵興過去宴請汪先生時,他曾經陪過幾次,算是有一面之緣。汪先生見楚辭一人在茶座,甚為不解,楚辭只好說他在這兒等位客人,遮掩了過去。

汪先生坐了下來,說他剛從美國回來,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泡沫經濟之後,世界性的經濟危機再次出現,幾家新聞風險投資集團停止了對外的一切經濟活動,這次“海浪”在美包裝上市也吹了。

“你說什麼,海浪?”楚辭不知道汪先生在說什麼。

“就是華夏線上新成立的網路公司。”

楚辭懵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知情。很早以前倒是聽邵興說過,華夏線上的最終目的是進入華爾街,但成立“海浪”與運作上市的事兒,根本就沒有告訴他。看來,他已經成為局外人了。楚辭輕輕嘆了口氣,百無聊賴地說了一句:“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容易……”

“這也倒是,就憑我給他張羅的三千萬,他折騰到今天這樣的規模,還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