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總被一層陰翳所覆蓋,唯一能讓人察覺到時光流逝的,便只剩下桌案上定時更換的線香。

吳媽媽的動作較輕,不允許外頭的婢女入室伺候。每日的湯藥也是按時送來,親自服侍蘇氏喝完之後,還要費力氣替她翻身,抹藥。只要瞧見了那片血瘀,她總會聽到壓抑的啜泣聲。

“別哭了,你看,我都掉不下一滴眼淚。”

“老爺就是覺得蘇家已經沒落,您的孃家人也不會幫忙,所以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您又不是國公府的小輩,他……”

蘇氏合上眼,腰間的刺痛時不時傳來:“不提了。他鐵了心要為難我,成天聽那個狐狸精的枕邊風,我又能如何呢?”

“夫人,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吳媽媽再次獻計,“您就藉著養傷,儘可能待在自己院裡,我還不信,那賤人會追過來陷害您!”

誰又知道呢?

文鳶能讓周國公破了例,哪怕違背老太君的意願,也要將其贖身,早就證明了本事。

她日夜防著,把周星瑤也利用上,就是防止夫君沉迷風塵女。

好在,老太君與她達成了共識。

娼女不得有孕!

她心甘情願做那個惡人,每日強迫文鳶喝下避子的湯藥,又不動聲色將這狐媚子軟禁。再加上有老太君協助,周國公才安定了下來,暫時斷了心思。

是啊……

僅僅是暫時。

“夫人!文姨娘在外求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聽到這聲通傳,蘇氏心驚,求助的目光投向吳媽媽。

後者剛要拒絕,就看到文姨娘推開了那扇門—

“聽聞夫人還在榻上養傷,我特地帶了金瘡藥前來,老爺說都是宮裡頭賞的,應該很有效吧?”

“小娘不用特地來炫耀,治外傷的藥膏,我們夫人還是買得起的。”吳媽媽擋在門口,下了逐客令,“夫人需要靜養,如果小娘真心為了夫人好,還請回去吧!”

“嘖……牙尖嘴利的,倒是看出來我並非真心了?”

文姨娘繞過吳媽媽,徑直走到蘇氏面前,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

“你,你別過來!”

“夫人怕什麼?您都這樣了,我還能欺負您不成?”她順勢坐在床頭的木凳上,笑吟吟回憶,“記得前幾次,您每回派人灌我湯藥,我也像條落魄的狗一樣,趴在榻上,毫無回手之力。那時候我就在想啊,總有一天,也要親眼看到您淪落至此,做一條比我更悽慘的狗!”

蘇氏無力的揮動右手,想驅趕她:“你看到了,也滿意了,快滾!我不想見到你,滾!”

“滿意?!”

文姨娘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捂唇輕笑起來,隨後,笑聲愈發張揚,令人心生不適。

“您身上的傷,都是老爺命人做的,我還沒有動手呢!談何滿意!”

“你要做什麼?!”

她用羅扇敲了敲床榻邊緣,貼身侍女芳瑛就捧著湯藥走近—

“小娘,都備好了。”

“來,搭把手。”說這話時,她有意瞥了眼正門處,“你們幾個,可得把吳媽媽看好了!別讓她出聲。”

蘇氏徹底沒了身邊人,也顧不上身體的劇痛,強撐著坐起來往後靠,止不住的哆嗦。

芳瑛輕易的控制住她,文姨娘緊捏她的臉頰,迫使她張口,隨即就將苦澀的湯藥盡數灌入!

她想掙扎,拼盡全力也無果。

“夫人可得想仔細了,您要是推了我,又讓我不小心受傷,老爺那邊……說不準就要正式休妻了呢!屢次苛待妾室,殘害無辜嬰孩,被緝拿也不過分吧?”

蘇氏猛地瞪大雙眼,含糊不清質問:“嬰孩……什麼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