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衣裳就是沈卞的,此刻被埋在了衣冠冢裡。

沈安全家都來了,默然行禮,從此後,他們在汴梁就有了要祭祀的墳塋。不過按照沈安的安排,以後他去了之後,大抵會葬在雄州。

不葬在雄州,那叫做什麼雄州沈?

夕陽緩緩落下,沈安站在衣冠冢前,靜靜的感受著落日餘暉。

「為人子者,能做到你這麼樣的已經很不錯了。」

包拯來了,一壺酒被他倒了半壺在墳前,然後他坐在墳前說道:「你沈卞當年在汴梁讓許多人討厭,君臣都說你瘋了。後來你去了雄州,還操練了鄉兵……你一心就想北伐,可那時的大宋誰想著北伐,等你失蹤之後,安北和果果卻因此而備受冷落。」

沈安站在邊上,默然想著那些往事。

包拯喝了一大口酒,「那一路啊!他們兄妹才多大,從雄州到汴梁有多遠?沈卞,你該慶幸你有個好兒子,他背著果果來了汴梁,然後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如今的大宋變了,變得自信,變得兇狠。」

「如今的大宋和遼人平起平坐,大宋外患平息,這裡面安北功勞不小。」

「這孩子是個有心的,他用功勞為你換取了今日的尊榮,讓你能青史留名,為人父者,沈卞,你可含笑九泉了。」

「沈卞,你安心的去吧,剩下的就交給老夫了,老夫會看好他們兄妹。」

沈安躬身。

包拯仰頭幹了壺裡的酒,大笑著遠去。

沈安跪在墓前,低聲道:「不知道您去了哪裡,不過我想該是天堂。我會看好果果,讓她一生無憂。您一定會記得大宋,那麼我會看好大宋……直至那些威脅全部被消除。您……安心去吧。」

他不知道那位父親是什麼來歷,但憑著那些話,他就有了些猜測。

沈卞急切的想鼓動大宋重振軍備,可卻被視為異端。

「這個大宋……你說什麼都是白費勁,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的磨,一點一滴的把自己的想法磨進去。」

「如今大宋安好,該是如您所願了。」

沈安起身,「我會繼續努力,直至那個你所希望的大宋出現。」

他轉身離去,身後夕陽落在衣冠冢上,金黃一片。

……

隨後就是供奉牌位,沈安帶著果果去了大相國寺,隨行的趙五五帶著芋頭。

「見過沈郡公。」

住持很客氣,沈安微笑道:「先父之事倒是勞煩了諸位,沈某感激不盡。」

「哪裡哪裡。」

住持的笑容中帶著些許期待,稍後牌位擺好後,更是召集了群僧一起做法事。

這等規模的法事要做不少天,但沈家事先沒這個要求,所以隨行的趙五五好奇的道:「郎君,他們很客氣呢!」

「是啊!」

在許多時候,客氣就是提醒。

邊上的一個年輕僧人在說著這個大法事的不平凡之處,大抵做完之後,沈卞要是不能昇天,那就不算數。

沈安笑了笑,帶著果果和芋頭進去。

他跪在蒲團之上,邊上是有些不安分的芋頭。

稍後他起身牽著芋頭出去,芋頭好奇的問道:「爹爹,那裡的是誰?」

「你翁翁。」沈安牽著他到了廂房,住持正在這裡喝茶。

「翁翁……翁翁是什麼?」芋頭從未接觸過這個概念。

「就是爹爹的爹爹。」

沈安坐下,有人送上了茶水。

「此事還請盡力。」

「沈郡公放心。」

自古以來,漢人對待信仰很是隨意,但對待祖宗卻格外的虔誠。

不管什麼情況,不管到了哪裡,只要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