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一月初十的前兩日,福晉去了一回前院。 福晉最近一直忙著應付許嬤嬤,加上知道四爺因為大格格的事在氣頭上,便一直沒有到前院去觸四爺的黴頭。 不過四爺一直不曾過問她這個福晉,福晉自然還是有些坐不住,眼見著就是十五了,要是四爺不來正院——烏拉那拉氏不敢深想。 不過福晉到前院也不是完全無事,她也是師出有名為自己來前院找好了藉口的。 “眼見著就是曹側福晉的好日子,只是前些日子鬧出那樣的事兒,臣妾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三嫂面前——” 四爺頭也不抬:“去便是。正好你安慰安慰三嫂,至於曹側福晉,不必搭理。” 福晉聽見四爺的聲音稍稍鬆了口氣了,她並沒有著急離開,很輕地瞥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先瞧了上頭四爺的臉色,方行禮退到書房外。 書房裡,等蘇培盛離去,福晉咬咬牙,緩緩屈膝下跪。 “大格格的事,是臣妾治下不嚴,叫底下的丫頭嬤嬤矇蔽了去這才釀下大錯,險些害了大格格的性命。此事罪在臣妾,一切都是臣妾的錯,還請四爺責罰。臣妾甘願接受一切懲罰,只求讓大格格早些免受病痛。” 說至後頭幾句,福晉好似十分悲痛一般,聲音裡都帶著哭腔,聽著好不可憐。 “求四爺責罰——”福晉墩身磕頭謝罪。 她鮮少有這樣卑躬屈膝地時候,低頭時,福晉很好地遮掩住了眼底的戾氣,再起身時,福晉早已雙眼含珠。 按說誰看到自己的福晉這樣溫柔小意地認錯總歸會有些心疼,但四爺不是旁人。 四爺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自己的福晉是什麼樣的脾性他心裡不會沒數,他知道福晉暫且收起的獠牙下藏著多少陰毒,但是他卻不能徹底處置了福晉。 四爺闔眼,不願去看福晉的姿態。 “額娘既遣了許嬤嬤來替福晉分憂,這些日子福晉也實在操勞,不若好好歇息一陣子,府裡的這些瑣事便讓許嬤嬤暫代,等年後再勞福晉費心。” 四爺太清楚福晉的七寸在哪兒了。 一語直擊要害。 福晉聞言如遭雷劈,她張張唇正準備替自己辯解,四爺卻已經不給她機會了。 “額娘先前叫爺進宮去一趟,福晉若是無事便先回正院吧。蘇培盛,送福晉回正院,再把對牌鑰匙給許嬤嬤送去。” 沒有福晉辯駁的機會了。 蘇培盛聞聲入內,他的頭垂得很低,聲兒卻不輕:“福晉,奴才送您。” 在奴才面前失態這讓福晉感到難堪,她緩緩站起身,垂眼行禮,不再掙扎:“臣妾告退。” 若說整個府裡誰知道福晉失了管家權最高興,不是李沈嬌,而是宋格格。 她入府早,多少知道些四爺的脾性,也知道四爺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有朝一日能看到福晉如此狼狽,對宋格格來說實在是痛快極了,不過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經過大格格一事宋氏才幡然醒悟大格格在四爺心中的分量,而她作為大格格的生母,怎麼能不抓住這樣好的機會呢? “柳絮,把我的披風拿來。” 後院裡的這些動靜李沈嬌本人是不大關注的,不過她這裡有個秋瓷,府裡的風吹草動都叫她打聽地清清楚楚。 李沈嬌睡醒起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聽秋瓷說著府裡今兒個又發生了些什麼,聽見宋格格去了前院,李沈嬌稍微清醒了一些。 倒不是李沈嬌的危機意識來了,她只是下意識覺得按照宋格格對大格格那態度估計是要惹惱四爺的。 不過李沈嬌並沒有細想,她以手支頤,慢吞吞地琢磨著今晚吃什麼:“上回前院的板栗雞湯沒機會一嘗,這會兒倒是饞得厲害。這時節煨些鮮筍湯也有滋味,至於旁的,叫膳房再做兩個我往常愛吃的就是了。” 冬日裡自然還是喝些熱乎的羹湯才舒服。 等小路子到晚膳時候去膳房把晚膳端回來,兩個丫頭把膳食方擺好,忽然聽見外頭的動靜。 李沈嬌舉起的筷箸又放下,四爺便是在這個時候黑著臉進來的。 沒有錯過後頭蘇培盛帶著苦笑的眼神,李沈嬌站起身,揮退兩個丫頭,從容和地上前替四爺解下披風。 “外頭又下雪了?四爺來還不忘給奴才送些鹽來添味啊?奴才正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