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順著萬歲爺指著的秀女名冊看過去。 滿洲鑲黃旗管領四品典儀凌柱之女,鈕祜祿氏。 這位鈕祜祿氏和已逝的溫僖皇貴妃鈕祜祿氏本家算是一家,只不過並不是嫡系一支,仔細算起來只能是鈕祜祿氏裡的旁支,在朝堂之上更是不起眼了。 上回萬歲爺便問起四爺的後院,雖說這位鈕祜祿氏的家世不算顯赫,但是佔著一個大姓啊。 再有往深想一些,後院女眷向來都是和前朝牽扯關係的,若是哪位皇子的後院裡添了一位家世又好還是大姓的滿人姑奶奶,那可該讓一眾皇子掂量掂量萬歲爺的意思了。 沒瞧著先前萬歲爺問著德妃娘娘給四爺挑了誰嗎? 惠榮宜德這四妃裡頭,屬德妃娘娘身份出身最低,但她卻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仍舊低調做人,這未必不是萬歲爺滿意的。 再有四爺這才救了一回太子爺,又受了傷。 萬歲爺怎麼也得想著一些舐犢情深的情來,便是往四爺的後院裡挑人,自然也不會是讓四爺成為眾人的眼中釘的。 眼下,四爺算是博了萬歲爺青眼的。 從前是因為四爺為人謹慎平日裡又從來不拉幫結派,在戶部的差事也辦的妥帖漂亮,又是千萬地重視敬重萬歲爺—— 四爺為人也更是不爭不搶,像年節前京城裡雪災善後的那樁事,萬歲爺雖說沒說什麼,只是心裡卻未必沒有數。 一樁樁一件件地累在一起,足以讓萬歲爺對老四另眼相看一些。 就是在後院這事兒上,老四還是太木頭了些。 萬歲爺把秀女的冊子丟給梁九功,而後又吩咐著:“保成那裡叫太醫上心著。點的秀女知會貴妃和四妃。” 這話的意思便是定下來了,不會再更改了。 梁九功心裡明白,等著萬歲爺晌午歇息時便親自去傳話了一回。 該說不說,四妃裡頭論起低調平和,德妃娘娘若是稱第二,滿後宮裡頭怕是無人敢稱第一了。 哪怕是梁九功把最後定下的冊子呈去給德妃娘娘看,也不見德妃娘娘表情有多大的變化的。 不過都是在宮裡待過多年的老油條了,便是心裡真有事大抵也不會表露到臉上來。 等趙嬤嬤送走了梁九功,德妃等趙嬤嬤回來時便忍不住搖頭:“這事兒鬧的——” 趙嬤嬤走到近前,到底不敢嘆氣,只道:“這是萬歲爺抬舉咱們四爺呢。” 德妃仍舊搖頭:“老四的差事辦得好我是知道的,往後封郡王親王都是遲早的事兒,眼下太子病著,直郡王也閉門,我是怕樹大招風,反倒置老四於險境。” 太子爺受驚落馬一事到現在也還沒查清楚呢,直郡王一黨惶惶,太子爺一黨憤憤,偏生裡頭又夾了個老四。 德妃確實謹慎,但也通透。 “這便也就罷了,左右鈕祜祿氏父兄不算能幹,並沒有什麼作為。皇子後院裡佔著滿姓兒的也不少——本宮是怕外頭無事,後頭倒是先亂成一鍋粥。” 這便是不放心老四的後院了。 趙嬤嬤便只能寬慰:“這些日子四爺一直養著身子,福晉一心為四爺祈福,瞧著是十分的用心,再有二阿哥身子弱,福晉也難分心,娘娘不必憂心。” 德妃哼了聲:“她這些日子如此,是因為她有事兒做,她知道老四的身子比任何事都要緊。眼下老四的身子好全了,選秀也接近尾聲,她安能不清楚?前些日子她往我這裡跑的勤快的那陣子你都忘了不曾。” 正是因為德妃向來行事低調,於是才更加不喜福晉這樣的做派,凡事都要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心裡,好似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便會害了她一般。 德妃都替福晉累。 “她既然打破砂鍋問到底地想知道這回到底是誰要進府來,那這會兒本宮既從萬歲爺的口中知道了便頭一個告訴她,也讓她安心。” 趙嬤嬤聞聲面露無奈:“娘娘何必說這樣的氣話呢?” 德妃忽地笑了:“只能她每日來攪我的清淨是吧?罷了罷了,下回老四家的再來便說我病了,新人進府的事兒到時候你知會福晉一聲便是。” 趙嬤嬤躬身應是,自然明白自家主子方才說的確實是氣話。 “對了,過幾日讓劉氏和鈕祜祿氏來我這裡一回,我有幾句話要囑咐她們。” 這倒是不同了,上回白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