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不但把肉體,還把一顆心交給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就為了那一個下午,為了那一個許諾,在得知他逃亡去了南方的訊息後,毅然隻身去了下江,沿江一個個城市尋找眼前這個人。可以說,她大半生的辛苦遭逢,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造成的。她好恨眼前這個男人啊。

眼光走攏前,她緊咬了一下牙,表明她已把所有經歷的苦痛嚼碎吞嚥了下去。

兩人終於可以交談了。

“惠菁,你怎麼找到這裡了?”

“大名鼎鼎的稽查處副處長,用得著找嗎?”她說。也許,她所有的柔情都在以往的歲月中燃燒殆盡了,現在,留下的只有誚刻和冷峻。

“你有什麼事?”他問。最初,他以為她是來敘舊,現在他已經知道,她不是來敘舊。

“多少年過去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那姐夫。我告訴過你,是我告訴你的吧?”她特別強調,“他愛我姐,我姐不是他殺害的。”

“可是他殺死了另一個人,並且這人就藏在你姐棺材裡。”

他注意到凌惠菁聽他這樣說時,露出一副吃驚不已的神情,但很快鎮靜下來:

“如果真是,你知道殺死的人是誰嗎?”

“是誰?”

“就是那個最先跟我姐訂婚的人。”

“你是說是張青林,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年,就是我姐死的前兩天,他突然到我家來了。原來,他並沒有死,關於他死的訊息都是誤傳。他和當時關在北京的汪精衛一樣,第二年就給放出來了。在南方一直追隨著孫中山。那次,他就是膺著孫中山的一項重要使命返回四川的。他聽說我姐已經嫁到對岸的事後,雖然難過,可是也沒說太多的話,只是說,他要到第五師去會熊克武,想順道去看看我姐。我媽就將我姐住的地方告訴了。沒想到,第二天我姐就死了,當時也不知他去看了我姐沒有。這樣想起來,一定是他去了,並在那裡和我姐夫發生了衝突。”

“那年在山上,你沒對我提這事。”

“為什麼要提?你又告訴了我什麼嗎?”

關鳴川在心裡想,這就能解釋當時那個南方同志為什麼會走進洪家園子去的原因了。正沉思,聽凌惠菁突然帶著幾分悍婦的狠勁又說:

“莫非你還想去掘開我姐的墳墓,讓死者也不得安寧,你為什麼要這樣,你讓我流淚還不夠,還想讓我的心繼續流血?讓我姐繼續蒙羞嗎?”

關鳴川啞然。

凌惠菁放低聲音,眼含淚說:“你可知道,那年,二十六年前,我曾隻身來南方找你,後來又到了上海,你可知道,現在我有多恨你。”她說到這兒,淚水如斷線珠子撲簌簌往下掉。

他的淚珠,彷彿一顆顆都滴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給那淚水腐蝕得好痛。他記起,她提到到廣州的時間,他應該也還在那裡。為什麼會失之交臂,莫非那就是所謂的沒有緣份?他歉然地說:

“你也到了廣州,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她無限怨望地說,“我從沒想到怨你。今天我來找你,只是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姐夫。”然後,她安靜下來,甚至還對他微微笑了笑,只是那笑顯得有幾分憔悴。

對她的請求,他默默應承了。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他對徐鋒交待。“不用向市局移交了。”

第十一章 獨臂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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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地工作”的偵察毫無進展。

從五月起,日本人發動了一系列從空中進行的針對性極強的轟炸。

5月3日午後一點,日45架中型攻擊機飛抵重慶,開始對左營街所在防空司令部和凱旋路所在軍事委員會行營進行轟炸。從兩江匯合處的朝天門到中央公園西側,約兩公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