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聽得幾聲清脆嬌嫩的呼叱,但聲音好像十分遙遠,他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昏迷之中,似見無數豺狼虎豹不住的在咬他身體,他要張口大叫,卻叫不出半點聲音,只聽得有人說道:“退了燒啦,或許死不了。”張無忌睜開眼來,先看到一點昏黃的燈火,發覺自己睡在一間小室之中,一箇中年漢子站在身前。張無忌道:“大…大叔…我怎麼了?”那漢子告訴他:“這兒是紅梅山莊,你被狗咬傷了,是我們小姐救你來的。”一直躺了八天,才勉強起床,那漢子見他好些,便道:“我瞧你身上的傷也大好了,該去向老爺、太太、小姐磕幾個頭,叩謝救命之恩。”張無忌道:“那是該當的,大叔,請你領我去。”那漢子領著他出了小室,經過一條長廊,又穿過兩進廳堂。張無忌隨在那大叔之後,一路上見到的婢僕家人個個衣飾華貴,所經屋宇樓閣無不精緻極麗。

走了好一會,來到一座大廳之外,只見廳上扁額寫著“靈獒營”三字。那大叔先走進廳去,過了一會,出來招手,帶著張無忌進廳。張無忌一踏進廳,便吃了一驚。但見三十餘頭雄健猛惡的大犬,分成三排,蹲在地下,一個身穿純白狐裘的女郎坐在一張虎皮椅上,手執皮鞭,正在訓練這些惡犬。

張無忌一怔之下,立時認出,當日在山中狂咬自己的便是這些惡犬,再一回想,依稀記得那天喝止群犬的便是這女郎的聲音。他本來以為是這小姐救了自己性命,此刻才知道自己所以受了這許多苦楚,原來全是出於她之所賜,忍不住怒氣填胸,撕下身上的繃帶布條,拋在地上,轉身便走。

那大叔叫道:“喂,喂!你幹什麼呀?這位便是小姐,還不上前磕頭?”張無忌怒道:“呸!我多謝她?咬傷我的惡犬,不是她養的麼?”那女郎轉過頭來,見到他惱怒已極的模樣,微微一笑,招手道:“小兄弟,你過來。”張無忌和她正面相對,胸口登時突突突的跳個不住,但見這女郎大約十七八歲,容顏嬌媚,又白又膩,簡直是個絕世美女。陡然之間,他耳朵中嗡嗡作響,只覺背上發冷,手足忍不住輕輕顫抖,忙低下了頭,不敢看她,本來是全無血色的臉,驀地裡漲得通紅。

那女郎微笑道:“小兄弟,你惱了我啦,是不是呢?”張無忌在這群犬的爪牙之下吃了這許多苦頭,如何不惱?但這時站在她身前,只覺她吹氣如蘭,一陣陣幽香送了過來,幾欲昏暈,哪裡還說得出這個“惱”字,當即搖頭道:“沒有!”那女郎道:“我姓朱,名叫九真,你呢?”張無忌道:“我叫張無忌。”朱九真道:“無忌,無忌!嗯,這名字高雅得很啊,小兄弟想來是位世家弟子了,喏,你坐在這裡。”說著指一指身旁一張矮凳。

張無忌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美貌女子驚心動魄的魔力,這時朱九真便叫他跳入火坑之中,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下,聽她叫自己坐在她身畔,真是說不出的歡喜,當即畢恭畢敬的坐下。

朱九真簡單地問了一下張無忌的情況,便對那個大叔說道:“喬福,你帶他去洗個澡,換些像樣的衣服。”喬福便領了他出去。張無忌戀戀不捨,不住地回頭向她望去,看得魂不守舍。

張無忌回到房中,將小姐的一笑一嗔,一言一語,在心坎裡細細咀嚼回味。一會兒洗過澡,換上喬福給他拿來的衣衫青布,整個人也煥然一新。

就這樣,張無忌在紅梅山莊當起了一個低等下人,但是他自認為自己很幸福,如果留在紅梅山莊,就可以經常看到小姐的音容笑貌。可是,事與願違,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小姐,也沒有什麼活讓他幹,心裡覺得空空蕩蕩的。

這天晚上,他已經都睡下來了,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小姐來,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只好穿上衣服出去轉轉。夜色下的紅梅山莊非常寂靜,大多數人都睡下了,沒有人在外走動。

張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