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巧啊,正好在我們戰敗撤退的時候,您又‘及時’地出現了。您的部下真是神通廣大,將軍閣下,居然能從如此混亂的戰局中把您從戰場上救出來。當時我可是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看不清是誰了呢。您的運氣真是令人羨慕,親赴戰陣,在騎兵對壘中受傷昏迷,而且只受了一道不輕不重的箭傷。您當時昏迷在哪裡?在陣地最前沿?在德蘭麥亞騎兵的馬蹄下?或者……乾脆就是在德蘭麥亞人的城堡中……”

將軍憤怒地張了張嘴,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這確實是個不得不讓人懷疑的問題,除了我,誰也無法證實他失蹤時的行止,而我的證詞更有可能成為將軍遭人詆譭的把柄。

看見將軍的表情,奇利爾中校滿意地點了點頭,用他充滿魅惑的聲音低聲說著:“當然了,將軍,以陛下的英明和達倫第爾殿下的忠誠,絕不會聽任那些小人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置疑您的忠誠。但是……”

“不,這不可能,你們休想。”將軍堅持地說道,可他的聲音中已經透出一些乾澀虛弱的感覺。

“何必呢,將軍……”奇利爾中校用他幾乎可以用“溫柔”來形容的語調緩緩地說著,可他的眼神裡卻已經流露出殘忍的顏色,“或許某些人能夠保護您,讓您在這樣的指控面前逃脫罪責,可您將背上一生的汙點。當然,您或許不在乎這些,可想想您的家人,您的妻子。您剛剛結了第二次婚,是嗎?您的妻子只有二十四歲,她好像剛剛為您生了個小女兒。您還沒有見過您的小女兒吧。您希望什麼?讓她們在別人質疑的目光中長大?還是……”

將軍張著大嘴,半晌沒有說話,最後不得不虛弱地低下頭去。奇利爾中校看著將軍無力的樣子,得意地微笑起來,彷彿羞辱這位正直強烈的戰士能給他帶來某種不尋常的快感。

我站在隔間裡,捏緊了雙拳,牙齒交錯的聲音劇烈地衝擊著我的耳鼓。我幾乎要忍不住推開房門衝出去痛揍這個披著軍裝的卑劣小人,我的手已經落在了門閂上,隨時都有可能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行為。倘若不是害怕連累了克勞福將軍,我一定已經這樣做了。是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性阻止了我,但看著將軍痛苦的神情和奇利爾中校小人得志的樣子,我感覺我的理性在逐漸崩潰。

“如果我按照你們說的去做,誰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忽然,將軍緊咬牙關抬起了頭來,他的聲音中滿含著屈辱的激憤。

“瞧您說的,將軍……”中校裝腔作勢地說道,“殿下和中將閣下只是要您說出真相。如果您對國家忠誠,達倫第爾殿下保證絕不會讓您和您的家人有絲毫損害。”

“可是……”將軍忽然住了口,他小心地向著窗外看了看,又向中校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走進些,中校毫無防範地照做了。當中校將耳朵貼進將軍的面頰時,將軍的目光忽然變得凌厲起來。這個身受重傷連翻個身都無法自己做到的男人忽然猛地掙扎起身子,用右手死死扯住中校的衣領,而後一頭撞上中校的鼻樑。

這真是解恨的一擊,我真恨不能實施這一擊的人是我。看似高大雄壯的奇利爾中校慘叫了一聲,捂住鼻子載倒在地上,像只被痛毆的流量狗一樣哀叫著在地上大起滾來。大量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湧出,轉眼間就染滿了他的面頰和雙手。

真奇怪,這個人的鮮血居然也紅得像火。

“去告訴姆拉克和他的主子,想讓我克勞福去陷害路易斯殿下,那是瞎了他們的狗眼。”克勞福將軍掙扎著從床上爬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上校面前。他轉過身,背向著我的方向。我想他的傷口被剛才這劇烈的動作繃裂了,一層溼潤微紅的顏色從他背後的繃帶中滲透出來,沒過多久就染遍了他的後背。一串暗紅色的液體沿著他的脊背滴落到地上。

“與路易斯殿下相比,我克勞福的聲譽、生命……都算不了什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