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實現希望的契機來臨是在景陽五年,發生了兩件大事。皇帝以皇莊工廠入股搞官督民辦,太皇太后的侄子武清伯李銘誠帶頭相應,暗中聯絡了一大批勳貴武將在廣平府邯鄲、漢中府南鄭、涼州衛建窯煉焦鍊鐵。

兩年間,這幾座焦炭廠和鍊鐵廠為參股各家帶來了豐厚的回報,去年又在北直隸和山東建了幾座煤礦和石灰窯,同樣是供不應求。

只有山西延長和鄜縣三口採油井還不見動靜,但司禮監掌印王安傳話過來,皇帝說別急,再過兩三年油井就會變成銀礦,把所有煉焦藥、鍊鐵廠、煤礦和石灰窯加起來也難望其項背。

有了皇帝變著法的帶大家賺錢,還把一直壓在頭上的文官集團打了下去,不管是為了利益還是出於感恩,大部分勳貴武將此時此刻都會站在皇帝一邊,成了不動聲色的保皇派。

即便有人因為家中產業受到新政影響無以為繼,也只能怪自己當初眼光短,沒跟著皇帝入股新工廠。然後趕緊託人找機會削尖了腦袋往新專案裡鑽,啥起兵謀逆最好別提,誰提出來就先把誰告發,皇帝一高興保不齊就賞個大工廠可以入股了呢。

勳貴武將的變化文官們看在眼中,一開始並沒太往心裡去,但當前路不通之時回頭望望身後,立馬發現了新大陸。既然壟斷漕運、海上走私和兼併土地都不再是賺錢的好買賣了,那何不學著勳貴武將們轉行玩工廠呢?

其實不光勳貴武將們把工廠玩得紅紅火火,在文官集團內部也有一部分官員捷足先登,甚至更早就進入了經營工廠的序列。

說起來皇帝並沒偏心眼,最早提出官督民辦時也是先和文官們商量的,且提供的專案要比勳貴們多。只可惜總把是錢財如糞土掛在嘴邊的清流們並沒真當回事,除了極少數之外全都看著能賺大錢的機會從眼前溜了過去。

不過只要想幹什麼時候都不遲。論影響力,文官依舊是這個時代的主流群體;論頭腦,最次的也是舉人出身,不敢說學富五車也得滿腹經綸。

論實力,大部分官員不管是京官還是外放,誰不是家財萬貫啊;論人脈那就更不要提了,同僚同科、門生故舊、親朋好友,隨便拿出一個來不是名士大儒就是紳士豪強,真沒幾個慫的。

實際上不管做什麼生意,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本錢、人脈、頭腦三位一體。走私如此、種地如此、開工廠更是如此。

皇帝不是提倡新政嘛,得嘞,我們不反對了還不成,咱都去幹工廠,哪個賺錢就幹哪個,看誰能比得過!到時候大把大把賺錢的依舊是這波人,吃糠咽菜的也依舊是那波人。沒轍,歷朝歷代都這樣,別問,這就是命!

可是新工廠還沒建起來呢,徐光啟和王徵卻打起了退堂鼓,非常鄭重的上疏皇帝,如果不能下旨制止朝臣們想盡辦法購買機械廠的產品,他們倆就只能請辭了。

文官們響應皇帝號召積極參與官督民辦建廠活動,與海河機械廠有什麼關係呢?看上去是沒有必然聯絡,可實際上卻密不可分。

工廠,無論產品是馬車、琉璃器還是白糖、甘蔗酒,都與傳統的小農經濟私人作坊有所不同,對手工藝的要求有所降低,對機械裝置的需求與日俱增。

想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就得使用更先進的裝置,光靠手藝好已經沒用了。你手藝好,打造一副精鋼車軸需要5天。換成徒弟,學會了使用水力鍛錘,咣咣咣2天就出來一根,在實際使用中效果都差不多。

做為經營者是該多僱傭手藝好、工錢貴的大匠,還是多花錢買一套鍛錘回去,僱幾個手藝一般、工錢低的學徒呢?應該是一目瞭然的。

這樣一來建廠的條件除了獲得皇帝許可之外,最關鍵的並不是選址和基建,而是相應的裝置和配套的操作技術。沒有裝置和受過培訓的工匠,廠房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