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身份,在我們眼裡卻是一家人,更是瀟兒的小姨!瀟兒是聰明的,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小姨,自然和你親近,莫說現在了,便是將來無論瀟兒有多大出息,在你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稱你聲‘姨’!若是誰再敢欺負於你,我們沈家的人第一個不饒他!”

蕭子衿含笑道:“小公子生得虎頭虎腦,是個有福之人。將來少不得要飛黃騰達,出將入相的,是不是啊,小公子?姨姨將來還盼著跟你沾光呢。”

她們聊得親暱,蕭夫人冷眼旁觀,心中卻是憤恨不已。

蕭富海卻是哈哈一笑,道:“子衿能與沈小公子結緣,又得沈夫人不棄認為姐妹,不光是子衿的福氣,更是我蕭家上上下下的福氣。子衿的母親死得早,這孩子向來孤單,能有個聊得來的姐妹,我這父親看在眼裡也算是寬慰啊。”

雖說“蕭子衿”這個名字是蕭富海給取的,但是他從來都不曾與蕭子衿親近過,更沒有喚過他的名字。而蕭家其他的人只習慣叫她“二丫”。現在,蕭富海不但當眾稱她“子衿”更提及了她的母親,且話裡話外皆有憐愛之情。這番話立馬就引得蕭夫人十分生氣,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但當著沈家人在場,她也不好當眾翻臉,只想著容後再與丈夫算帳。

而蕭富海那番父親說女兒的親暱之言,聽在蕭子衿耳裡,只覺反感不已,絕沒有一絲感動。但反感歸反感,以她的精明,知道這是蕭富海表明瞭當眾認了她的意思。遂面露一絲感動,眼圈隱隱犯紅,這神情看在沈家人和陸桓眼裡,更是大為感慨:別的子女皆有父母親人疼愛,而蕭子衿這丫頭,居然要在沈家人拿身份相壓的情況下,才得以聽到父親一兩句的好話。且這好話,卻未必是發自肺腑。

沈家人在蕭府裡和蕭子衿敘了好一會兒話,蕭富海本欲留飯,沈老太君推辭了,只邀了蕭子衿後明日到沈家在泉州的舊宅來玩,又贈了蕭子衿許多的禮物,這才離去。

沈家人一走,蕭子衿正要乖順地退下,蕭富海卻喚住了她。

蕭子衿低頭斂目靜等蕭富海的吩咐,蕭富海卻一直沉吟著。蕭夫人瞧丈夫這模樣,大為惱怒,拂袖而去。

蕭子衿只得問道:“不知老爺還有何吩咐?方才劉大娘罰了奴婢穿二百根針,奴婢還未來得及做呢。若是今日穿不完針,就不能吃飯了。”

蕭富海聞言問道:“穿二百根針?你是犯了何錯,要這樣罰你?”

蕭子衿搓著手,略顯侷促地道:“奴婢笨手笨腳的,初學刺繡總將手指刺破,劉大娘為了練練奴婢的性子,所以才罰了奴婢穿二百根針的。不過不打緊,這種處罰算不得什麼,奴婢曾被漿洗房的劉管事罰過在寒冬裡跪三天三夜都捱過來了呢。奴婢命賤,身子卻結實得很。”

她說著,又笑了笑。這笑,卻顯得有些尷尬。

蕭富海心頭一緊,低頭看了眼蕭子衿纏滿了白色紗布、傷痕累累的手,道:“你在府裡吃了這麼多苦嗎?”

蕭子衿道:“幹活多少會犯些錯,犯了錯管事們自然會處罰,好讓奴婢們長長記性。這也是極平常的,算不得什麼。”

蕭富海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可會恨我?”

原本是他的骨血,該享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卻自小被當成了丫頭,受盡了苦楚,心裡難免會有怨怪。

蕭子衿抬目,第一次迎視上父親的目光。她是怨的,非但怨,還有恨。所以她使盡了手段,就是因為不甘心做一個隨意受人打罵的丫鬟。

但此刻,所有的怨與恨都早已被她不動聲色地隱藏了起來,那雙晶亮的目光裡,隱隱的有水氣彌散,任誰看了只能從那雙烏黑的眸子裡看到純真與無邪。

她道:“孃親說過,人皆有命數,教奴婢不可心存嗔怪。”

蕭富海心中巨震,倏忽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