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肯定發現我的腿跟常人不同,便是因為年深日久未曾鍛鍊,加上平日在唐門也不能使用,是以還未完全恢復。”

莫熙點點頭,長期癱瘓的人肌肉難免萎縮,她故意去摸唐歡的腿就是想動手的時候不要出了岔子。但是唐歡的腿卻讓她無從判斷,所以她沒有取消讓夕兒進一步試探的計劃。

莫熙不能丟下夕兒也是因為這個。夕兒小小年紀就能重誓守諾,甘冒奇險,以孱弱之身衝至奔馬之前,她既然答應夕兒不讓她出意外,便絕不能食言。

莫熙不明白唐歡為什麼跟她談心,不過她安靜聽著沒有打斷。談判弱勢的時候還是順著對方為好。

這些話唐歡憋在心裡十五年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他對莫熙說這些固然因為潛意識不想讓她認為自己嗜殺成性,連家人也不放過,但更重要的是他隱忍了整整十五年,如今一朝發動,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固然佈置妥當,但難免內心忐忑。畢竟雙親之仇跟他自己這筆賬清算就在眼前,成王敗寇不過瞬息之間,生如飄萍不知明日旦夕禍福。

不過唐歡實在多慮了,莫熙這樣整天手起刀落的人,壓根沒想過什麼殘忍不殘忍的。再說,在莫熙看來,為了爭權奪利而禍起蕭牆再正常沒有了。父母手足皆可拋卻的例子比比皆是,何況是大伯父堂兄。

“只是你怎會疑心我並未癱瘓?”唐歡不解道。畢竟在唐家堡這許多年都未曾被人識破。

“因為那盆綠雲。書房是重地,除了你貼身的人,應該誰都不能進。而你貼身服侍的,除了綠雲便是阿痕,以他的身高,應該不能將花擺到書架頂層。是你自己放的吧。”當然阿痕搬把椅子也不是不能,只是從她看到那盆花移到了書架上才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

唐歡無奈點點頭,果然惜花人都沒好下場。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莫非是一開始畫舫避雨?”莫熙輕聲問道。唐歡用唐門秘藥將自己的功夫隱去應該不難辦到。莫熙雖極力隱瞞自己的功夫,但被身負武功的他感知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我一直懷疑是你,但是不能確定,直到你今日展露武功。”

看來破綻並非在自己身上,莫熙心思急轉,道:“莫非監守自盜暴雨梨花釘圖紙的人不是你,而是唐歷?”只有這樣唐歡才能順水推舟名正言順輕易出得唐家堡,而唐歷放他出來就是為了誅殺他。唐門是家族幫派,一個害死自己手足的人是不能登上掌門之位的,唐歡死在唐家堡,不免惹人非議,於唐歷名聲有損。而死在外頭外人的手上,又背上一個監守自盜的名聲,便不會有人追查他的死因。況且唐歷雖然以為唐歡不會武功,難免輕敵,但唐門中人所擅長的無非就是毒藥、暗器,未必能在唐歡這個專家面前一擊即中,若是在唐門動手,一擊不中後患無窮。而唐歡正是洞悉了唐歷的計劃,知道金陵有殺招等著他,才疑心到自己這個唯一接近他的陌生人身上。唐歡沒有立刻發難,而是由著自己接近,是為了麻痺對方,用著一個拖字訣,拖到正式交鋒的這一天,如果提前除掉了她,難保唐歷不會再出別的殺招。

“小鷗是唐歷從小安插在我身邊的釘子。唐歷也算有耐心,忍到如今才用這枚棋子。他原本打算藉著此事一箭雙鵰,既除了我,也可上門尋釁一舉殲滅機巧閣這個競爭對手。”

“唐歷給小鷗的不是真圖紙吧?”

唐歡點點頭。

唐歷沒必要做戲到如此逼真的程度,把自家的獨門暗器拿出去公諸於世,交到競爭對手手中。從小鷗將圖紙交給機巧閣一直到烏衣巷流血事件,一共才一十三天,莫熙定做個七巧板都要三天,更不必說掌櫃的無意中透露那幾天兩個老師傅告老還鄉,機巧閣根本不夠人手,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幾天內做得出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釘。那暴雨梨花釘根本就是唐歡故意交到小鷗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