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了我的手放在唇上一吻,道:“從來凡事利弊參半,看不見也未必是件壞事… …”

未待我聽清,他便好輕一笑,俯身再次掠去了我的吐納。

第五十一章 CHAPTER51 隴上農?湧泉寺?

初五還願那日.秋雨忽至,瓢潑潺湲似要滌盡天下汙垢方願作罷之勢。路上泥濘並不好行.馬車一路走走停停,顛簸之間,車簾偶或一晃而開,見得路上漸荒已出城門,道路兩旁的店鋪住屋慢慢被大片廣闊的田地取代。

我揭開車簾一角,見已收割完畢的田壟上隱隱綽綽一老農披蓑戴笠舉著鋤頭冒雨勞作,旁一老婦手持汗巾,時不時待老漢歇息之際上前替他拭去面上殘雨細汗,一邊伸手自包裹嚴實的竹籃中取出饅頭遞與老漢,那老漢卻似不忍獨食,總是吃上一小口便塞於老婦口中讓她亦咬上一口。

“妙兒在看什麼?”聽得身後裴衍禎出聲詢問我才曉得自己已靜默許久。

但見裴衍禎扶了一圈我身後的軟墊,確認墊得嚴實後,握了握我的手,觸及我微涼的手後,眉尖輕輕一蹙似有嗔怪,下一刻便揭開披風,將我的雙手捂在他的胸口再合攏披風,一切動作再自然不過。

我卻忽覺鼻尖酸澀,突然便不想上山還願了,正待脫口改途,展越的聲音卻於車外沉沉響起:“啟察王爺,到了!”

因寺廟乃佛堂聖地,見不得刀光劍影,否則便是對佛祖神仙們的大不敬,故而隨行除卻展越及十名隨身侍衛得進山門,其餘刀箭侍衛皆被攔阻於山門之外駐紮。

裴衍禎撐了紙傘,由我託了他的手肘引路跨入山門。湧泉寺中古樹參天蔽日,地面苔痕斑駁青灰交錯,眺望遠處,碑林山石疊嶂中摩崖石刻隱約可見,秋雨中霧氣繚繞,不知是雲是煙,如入仙境,然而我卻無心觀賞景緻,只全神貫注於路面,時不時提醒他道:“衍禎,腳下綠蕪多,慢些走。”“前面有石子,我們繞開行。”

待過了蹴鰲橋稍稍停下時,我一抬頭,才看見他手上一把紙傘傘面盡數偏在我這邊,怨不得我丁點雨絲都沒沾身,再看他,卻是半面肩頭已澆個透。

“你明!真是!”我握住傘柄嗔怒於他,將傘面擺正。

他卻怡然一笑似想起什麼趣事,兀自笑了一會兒,才道:“淋這點雨算不得什麼,十二年前清明,我去揚州城中大明寺上香才是淋得慘烈。”

我掏出絹帕替他擦去頸邊水珠,心不在焉問道:“你那時沒帶傘?”

“帶了,卻比不帶還要遭。”

我這時方才集中精神,問道:“莫不亦是這般替個姑娘撐傘,故而淋溼一身?”難道當年他還有個兩小無猜的小青梅?這般猜測叫我心中驀地便不甚舒服。

但見他唇角笑意盎然隱現,道:“不是替姑娘撐傘,而是被個小姑娘用點燃的香在那油紙傘面上戳了數個洞眼,故而撐不得,最後只得狼狽冒雨回家,淋得第二日噴嚏連連。”

我一時怔然,忽覺著有些耳熟,未待細想,湧泉寺大方丈已領了數人迎面上來,將我二人談話打斷。

我被方丈安置於主寺觀音閣中,裴衍禎則住於對面回龍閣內,展越及護衛輪夜守護

湧泉寺建構極其獨特,整個寺院依山傍勢,建於山峰的領處,行家稱之為“燕窩穴”,使得寺院主體藏而不露,所以,香客無論是步行抑或是乘坐攆車,皆看不到寺院,即使進了山門仍見不到規模宏大的寺廟主體,素有“進山不見寺,入寺不見山”之說。

入夜時分,雨勢非但不見收斂,反有愈演愈烈滂沱壓境之勢,雨水落地彙集如泉,湧動沖刷著山後巨石,顛簸激盪如鼓聲隆隆,聞之叫人心神不寧。

我坐在佛堂內抄頌經文,雕花木窗半遮半掩,窗外時不時打過一道閃子,照得堂內雪亮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