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起來。

“但是你們留在籠巢縣卻能夠活下去!是的!活下去!患病的會受到救治,飢餓的能有一口粥喝!想必你們其中已經有許多人開始身體不適了吧!沒有身體不適的,想必你們的家人也多多少少也會有這種情況,你們的家人,在這水患面前,你們好不容易護得他們的性命,此時你們就要這樣認命與他們分開,甚至是陰陽兩隔?只要你們今日出了這城門,在淮揚府你們能尋到大夫?亦或是能得到治病的藥材?可留在城內就會不同,我是京中太醫院的大夫,我能夠治癒你們!”

在這樣的災亂時候。沒有什麼比許願溫飽和健康更為誘人的了!

所有的那些大話,都不如一句實實在在的許諾管用,什麼為了家國,什麼為了整個淮揚府乃至淮北百姓的安危,在這一刻都是狗屁,只有給這群災民最切身的利益,他們才會低下頭。聽從你的安排。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私的。只有能保證自己了,才會想到他人,只有保證自己最基本的身體需求。才能往更高的精神層面出發。

這是一個簡單的道理,但是此時站在這個城牆上首先的想到的人卻只有陳悠而已,旁的人早已被這場鼠疫帶來的動亂亂了陣腳。

城牆下難民的聲音越來越小,陳悠高聲卻清冷的聲線在他們的耳中徘徊。

“你們可考慮清楚。若是還想出城的人,想要自尋死路的人我們現在也不攔著。自可向城門處的守衛登記,今日傍晚便放你們出城!”

本就開始動搖的信念,在陳悠再次追加的這句話後轟然坍塌。

難民們經過這麼多天飢餓本就精疲力竭,如果不是鼠疫帶來的恐慌。劉捕頭又那樣強硬的攔住城門,又怎會發展到這樣幾乎是暴亂的程度。

本就帶著百姓天生就喜安定的本性,若不是沒有法子了。誰想拼了這條命與官差作對。

要知道,劉捕頭的手下的這些官差死了兩三個。這些難民卻死了十幾個!

這是血的教訓!

而現在陳悠許諾他們不用這般拼命就能夠出城,他們又為何還要與這些官兵死拼?這不是傻嗎?

難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手中的武器都慢慢開始放了下來,巨大的木頭轟然掉在地上,激起地面上的水漬。

陳悠見到城下難民們臉上鬆懈的表情,胸口那塊石頭才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劉捕頭和老管家這個時候也回過味兒來,站在陳悠身邊同樣承諾陳悠的話語,難民們本就對陳悠的話深信不疑,現在就更不會有絲毫懷疑了,畢竟這些難民都是淳樸的百姓。

難民們緩緩散開,有些甚至轉頭看向緊閉的城門,而後卻又回過頭來,互相攙扶著朝著城內走去,出了籠巢縣就沒了糧食,更不會有京中派來的大夫給他們治病。

這可怕的病不會自己就好,想要活命,還是要留在這裡,陳悠說的一點都沒錯。

所有的人經過一番掙扎之後,九成以上的人都選擇了留在籠巢縣。

其中半數是為了粥篷的那碗稀粥,半數是為了自己或家人患的疫病。

可也有極少數人仍然想要出城,這些人基本上都是還存有體力的男子和一些早就孤身一人的人。這些人沒有牽掛,他們不想待在籠巢縣冒險,畢竟鼠疫是很可怕的,一不小心感染上,那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劉捕頭按照陳悠的建議在城門處設了官差,登記這些要出城的人的名字,而後等到傍晚十分,一同放他們離開。

這些人排隊有序的登記過後,都守著城門處,等待著傍晚的到來,出城的人不多,劉捕頭統計過後,只有二三十人。

陳悠今日的作風,已讓劉捕頭刮目相看,他怎麼也想不到,站出來制止這場災民暴亂的會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