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之中的罷。

八月二十八日。

(原刊1933年9月5日《申報·自由談》,後收入《準風月談》)

①吉開迦爾今譯克爾凱郭爾(,1813—1855),丹麥哲學家。他認為哲學研究的不是客觀存在,而是個人“存在”,哲學的任務在於回答“如何去生活”。他的思想後來成為存在主義哲學的理論根據之一。著有《非此即彼》、《恐懼與戰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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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龍術拾遺

章克標①先生做過一部《文壇登龍術》,因為是預約的,而自己總是悠悠忽忽,竟失去了拜誦的幸運,只在《論語》上見過廣告,解題和後記。但是,這真不知是那裡來的“煙士披裡純”②,解題的開頭第一段,就有了絕妙的名文——

登龍是可以當作乘龍解的,於是登龍術便成了乘龍的技術,那是和騎馬駕車相類似的東西了。但平常乘龍就是女婿的意思,文壇似非女性,也不致於會要招女婿,那麼這樣解釋似乎也有引起別人誤會的危險。……

確實,檢視廣告上的目錄,並沒有“做女婿”這一門,然而這卻不能不說是“智者千慮”的一失,似乎該有一點增補才好,因為文壇雖然“不致於會要招女婿”,但女婿卻是會要上文壇的。

術曰:要登文壇,須闊太太,遺產必需,官司莫怕。窮小子想爬上文壇去,有時雖然會僥倖,終究是很費力氣的;做些隨筆或茶話之類,或者也能夠撈幾文錢,但究竟隨人俯仰。最好是有富岳家,有闊太太,用賠嫁錢,作文學資本,笑罵隨他笑罵,惡作我自印之。“作品”一出,頭銜自來,贅婿雖能被婦家所輕,但一登文壇,即聲價十倍,太太也就高興,不至於自打麻將,連眼梢也一動不動了,這就是“交相為用”。但其為文人也,又必須是唯美派,試看王爾德③遺照,盤花鈕釦,鑲牙手杖,何等漂亮,人見猶憐,而況令閫。可惜他的太太不行,以至濫交頑童,窮死異國,假如有錢,何至於此。所以倘欲登龍,也要乘龍,“書中自有黃金屋”,早成古話,現在是“金中自有文學家”當令了。

但也可以從文壇上去做女婿。其術是時時留心,尋一個家裡有些錢,而自己能寫幾句“阿呀呀,我悲哀呀”的女士,做文章登報,尊之為“女詩人”④。待到看得她有了“知己之感”,就照電影上那樣的屈一膝跪下,說道“我的生命呵,阿呀呀,我悲哀呀!”——則由登龍而乘龍,又由乘龍而更登龍,十分美滿。然而富女詩人未必一定愛窮男文士,所以要有把握也很難,這一法,在這裡只算是《登龍術拾遺》的附錄,請勿輕用為幸。

八月二十八日。

(原刊1933年9月1日《申報·自由談》,後收入《準風月談》)

①章克標(1900—)浙江海寧人,現代作家。早年留學日本,攻讀數學。20世紀20年代與滕固等創辦獅吼社,標榜唯美文學。曾在立達學園、暨南大學教授數學,又任開明書店編輯。後助邵洵美開辦金屋書店、時代圖書公司。著有散文集《風涼話》等。這裡提到的《文壇登龍術》,是他揭述當時文壇投機取巧行徑的書。

②“煙士披裡純”即靈感。英語Inspiration的音譯。

③王爾德(OscarWilde,1854—1900)愛爾蘭作家,19世紀末葉英國唯美主義運動倡導者。著有劇作《莎樂美》、《德溫米爾夫人的扇子》,小說《格雷的畫像》等。下文所說“可惜他的太太不行,以至濫交頑童……”等語,是指其同性戀行為,為當時社會倫理所不容。

④“女詩人”指當時上海大買辦虞洽卿的孫女虞岫雲。1930年1月,她以虞琰為筆名在上海現代書局出版詩集《湖風》,即被報界追捧。其後,1932年8月上海新時代書局出版《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