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銳爪拔出,胸前立刻多了一個洞,但是傷口處沒有一滴血湧出,半透明的淺粉色黏液緩慢地溢位,將傷疤慢慢的修補。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問。

“從我偷了不該偷的東西以後,就這樣了。當時……‘希蘭’計劃所有的研究員都有義務為實驗獻出自己的鮮血,我們將各種生物的血兌入營養液中,供養培養皿中不知來歷的胎兒們……”

“你偷了——”

雷反問著,對此,杜拉的回答異常坦然。

“我偷了六百六十六號試驗品的組織細胞。”

雷愣了一下,顯然即使是他也沒想到杜拉竟是這樣的情況。

“你沒死,真是個奇蹟。”

“確實是個奇蹟,那時候的我被瘋狂的慾望蠱惑,利用給試驗品更換培養液的機會,開啟閥門,將充滿液態氧的培養液放空,然後捏著那軟塌塌的身體,割了約莫指甲片大的一塊表皮組織。”

“你很大膽。”

雷的聲音很平靜,但是言辭間有少許的激賞。

“但是將偷盜的東西帶走卻是個大難題。‘希蘭’計劃在研究所內也是最高階別的機密,也許不等我找到帶出樣品的機會,細胞就已經死去。所以我在得到樣品之後,立刻用同一把手術刀劃破胸肌,把它縫進去。作為醫學院首席,我向來擅長解剖。”

“收回前言,你是個瘋子。”

“執著其實只是瘋子的另一個稱呼。當時的我執著於‘知道’本身,我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註定會成為世界的神,我追求著‘知道’,明知道再這樣下去或許會變成怪物,卻抱著殉難者的傲慢心態拒絕抽身。那時的我自詡古代哲人的氣質,知識的海洋就在我面前,我理所當然地選擇跳下去,以被它淹死為榮。”

杜拉苦澀地笑著,將深藏內心的秘密一口氣吐出的感覺是如此的舒爽。

“這是一場豪賭,沒有辦法回頭的豪賭。我不知道它將給我帶來什麼,但既然是最高等級的秘密,就算被它殺了也值得的。幸運的是,我賭贏了。從此踏入了新的境界。”

說到這裡,杜拉的眼中劃過稍縱即逝的悔意。

豪賭的結果,就是變成這不死不活的怪物。他終究還是後悔了,當他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後悔了。

“痛苦嗎?”

雷柔和地說著,杜拉搖了搖頭。

“不知道。當我終於有機會仔細研究帶出來的組織細胞時,它卻不見了,它溶解了,成為我的身體的一部分。當時我很害怕,又異常亢奮,我本能地意識到,某個偉大的發現將被我獨佔。接下來的日子,只要進入實驗室我就高度緊張,我惶惶不安,生怕表現出任何異狀。雖說是最高機密的執行者,其實關於培養皿中的東西我也是一無所知。我不知道它們的來歷,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東西。實驗只是不斷地重複著培養,無止盡地培養,篩選,淘汰。很快,研究室裡只剩下不足十個胚胎了。”

“而你——”

第六十七章 真相(下)

“而你——”

“沒有任何異變。剛開始的時候我擔心我會被細胞同化,便成浸在培養皿中的軟體怪物,但是半年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時實驗也進入了最後階段,六成研究員被遣散,當然我們都知道‘遣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法,他們全都死了,為了國家的安全,所有參與實驗的人都要死。可惜即使早就知道試驗成功之日也將是我們的祭日,實驗室裡的人卻沒有一個感到害怕。這種感情,或許就是‘朝聞道,夕死可矣!’吧!”

“一句古東方的諺語。”杜拉補充著。

“但你背叛了他們的‘道’。”

杜拉垂下了頭。

“是的,我是可恥的叛徒。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