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每每在現實面前妥協;四年來他一直在尋找著理想與妥協之間的平衡點。而無論是快意恩仇、目無法紀的尉遲橋,還是笑裡藏刀、暗箭傷人的李迎侯都無時不在地輕易踏過他妥協的底線,甚至走得很遠。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它們日積月累,早己一觸即發,藏刀的出現終將其引爆。

而尉遲橋毫無疑問地成為第一個揮舞起戰爭之劍的人。

議事廳。父親、二叔薛退乙、三叔薛退丙、七叔薛退庚、十七叔薛退火,還有父親的好友庭風暮、左戰城、虹線野,加上兩名年輕的貴賓雲憐花與林陽雨一一落座;唯獨我站在父親的身後。

這樣的會議已日見頻繁,今日的不同處在於兩名年輕人的加入。僅僅因為駱風行被殺時他們適逢其會親眼得見,還是父親對他們有了足夠的信任和器重?

三叔一向負責情報工作。他的臉色罕見的鄭重,聲音倒依舊沉穩:“剛接到訊息,謝臣鋒昨夜被刺殺,兇手是四季殺手中夏傾城。夏傾城與秦楚很有交道,屢次替秦楚殺人。‘河北幫’認定是‘范陽幫’買兇殺人,跟秦楚拼命去了。副幫主吳頂山還算有點腦子,可他鎮不住那幫太歲,只能飛鴿傳書過來盡他的本份。要是我猜得不錯,現在,‘范陽幫’和‘河北幫’已讓尉遲獻一網打盡。”

四季殺手是河南最可怕的四個殺手,卻並非一個組織,四個人之間毫無聯絡,一定要有什麼的話,那肯定是相互的傾軋。

十七叔哼一聲說:“我早說這倆小子一腦袋漿糊,早晚得壞事,大哥偏不讓我去……”他在父輩中劍術最佳,父親於是讓他專心教授我們劍術,他於此頗有微詞。

二叔瞪他一眼:“你那腦袋裡的漿糊還少?”二叔以智計見長,是父親的主要智囊;他和十七叔是親兄弟,都是六爺爺的兒子;六爺死得早,十七叔差不多是二叔拉扯大的,最怕他不過。心裡不服,卻不敢再說什麼,氣虎虎地扭過頭去。

三叔繼續:“另外,從李府得來的訊息,‘小關刀門’亦讓尉遲獻給滅了。應該可靠。”

父親,“尉遲橋和李迎侯有什麼動靜?”

三叔:“尉遲府巳時前後似曾有些響動,隨即安靜下來,靜得有些不太正常。李迎侯方面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二叔微微皺起眉頭,“我再三交代秦楚謝臣鋒,尉遲獻一旦動手,必定準備充分,他們須立即退回洛陽。他們還不會蠢到跟尉遲獻死拼,不論現在是否完蛋,滎陽已是尉遲獻的了。按理,滎陽得手,尉遲橋必將展開行動,為何他們還按兵不動呢?”

七叔:“會不會是信鴿出了問題,他們還不知道滎陽的情況?”

議事廳中一時沉默,似乎都在考慮此種可能性的大小。我卻意外發現林陽雨的臉上忽兒綻出一個近乎燦爛的笑容。他為什麼如此得意?

我疑惑時,毫無表情的雲憐花突然開口:“洪樵隱,死了。”

猶如一個霹靂在大廳中震響,驚得大家目瞪口呆。好一陣子,二叔才能夠開口:“你說什麼?洪樵隱……”

雲憐花卻不再說話,垂下頭去想著什麼。

林陽雨接過了話題:“洪樵隱死了。這些日子,雲兄和我常在慶豐樓飲酒;尉遲橋和洪樵隱亦是彼處的常客。駱風行昨日午時被殺際,我們都在場,晚間他們卻沒有再去。這不會是偶然。今日凌晨,我們潛入尉遲府。這在平日很難做到,唯今晨例外。大凡在發動攻擊前,人們會全神貫注於進攻的準備,防禦反而出現一段真空;這是我們早已等待的時刻。洪樵隱是尉遲橋最重要的智囊,武功卻很弱,最適宜做為襲擊的目標。我們,幸不辱命。”

這兩個傢伙真沉得住氣,到現在才把這般要緊的事情說出來,分明是在提高它的效果與份量,並藉此抬高他們身價。在父親的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