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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弦止與林陽雨攻奪上東門,我沒有參戰,正在薛退甲的軍帳中與他密商下一步的行動。
我毫不懷疑上東門將被奪回,但那只是步驟,不是目的,我們的目標是北市。不奪取北市,上東門的奪回幾乎毫無意義。
我有信心奪得北市,但必須迅速,刻不容緩,待尉遲橋穩住陣腳,我們將回天乏術。而這,正是讓薛退甲困窘地方,他幾乎無人可以給我發動“迅速”的攻擊:“含嘉城分不出人手,餘下的千餘人,一百守著安喜門,即便抽用亦派不出多大用場,五百由林陽雨率領策應薛弦止,餘下的都在阻截尉遲橋對上東門的支援,各處都喊人手不夠,要求支援。攻下上東門後,短時間亦無法用兵;薛弦止星夜弛援,甫至城下立即投入攻城,人困馬乏,亟需休整。”
我直視著他。他其實還有兵可派:一支號稱千人的親信騎兵,訓練有素,剽悍勇猛,雖然事實上只有四百餘人,卻絕對是可以發揮奇效的生力軍,若以他們為先導,迅猛地錐入滎陽軍的腹心,擊退甚至擒拿格殺尉遲獻,滎陽軍將不攻自破。問題是薛退甲肯將他視為命根子的衛隊交給我冒險嗎?很多大人物都不瞭解戰爭的本質就是冒險。
薛退甲的眼神漸漸嚴肅:“把你的想法告訴我。全部。”
我必須說出來,肯不肯是他的事。於是我說出自己的想法:“……。自然,薛弦止攻下上東門後還不能休息,需整軍向北市靠攏,若我們成功,他須迅速進入北市佈防。彼時,除去含嘉城與北市,其他地方我們都可以棄諸不顧。”我沒有把更深的想法說出來。還不到時候。
薛退甲舉棋難定:“四百餘騎兵太過單薄,滎陽軍有五千之眾,且以兇悍著稱。”
我說:“滎陽軍甫入洛陽,草草佈防,其疲憊比薛弦止好不了多少,我們迅猛突擊,他們必不及做縱深防禦,人多了反而礙手礙腳,不便指揮。另外,這種小快靈的戰法亦是虹線野的拿手好戲,放眼當今,沒人能出其右。”
薛退甲敏捷地撩起眼角:“怎麼,我還以為是你要請戰呢。”
我說:“統帥非虹線野莫屬,我亦願為前驅。尉遲獻老奸巨滑,武功超強,以我判斷,攻到他的軍帳前不難,要將他斬殺於陣前非有奇招而不能。不除去他,北市即使到手,我們亦未盡全功,滎陽軍很快能重整旗鼓,重新威脅北市。我想穿上士卒的衣服追隨虹線野,伺機於戰場中刺殺尉遲獻。”
尉遲獻一死,等若整個滎陽軍被斬首。這樣薛退甲的誘惑力可想而知。他沉默有傾,終於深吸一口氣,斷然說:“半個時辰後,我會率兵佯攻承福門,你們同時突襲北市。你先下去準備。記住,一旦阻力太大,不要勉強!”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十四章 九月初七 薄輕語
藏刀本來睡著通鋪,自從北市口格殺駱風行,現出原形後,同室的腳伕們一夜間搬得精光。老闆娘亦害怕,還不敢叫他離開,只好小心客氣地請他換進了一個乾淨雅緻的小間。我被秋波劫帶進這個小間時,他不在。秋波劫迅速離開,掩飾不住地慌張。他的膽子不比我大多少。
感覺中過了很久,藏刀那獨具一格的腳步聲傳來,恆定和緩慢地移到門前。在門外,他停住,像是意識到什麼,或是聞到我身上的香味。
這個停頓長得讓人窒息。然後,他推開了房門。我再一次見到了他。
昏暗的光線中,他的面孔含糊不清,別有一種陰鷙的味道,與我第一次的所見判若兩人,倒更像了些以前想象的樣子。
我驚恐地看著他,卻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的淚忽然奪眶而出,自己亦說不清是因為恐懼,還是為了搏取他的憐憫。
一哭便不可收拾,我隱隱感到他走進來,感到他已在我不遠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