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步,賢弟可喚來滌詩,讓他帶你於長安城中各處名勝遊覽一番。也好藉此發散發散!”一句說完,也不待馮楠接話,便拱手一禮後,出門而去。

直到崔破離去良久,馮楠猶自端坐不動,只口中喃喃重複道:“高侯爺、高侯爺……”

原來,這馮楠少年氣盛,最好盛唐高適之詩,而這高適正是個久歷磨折,前半生潦倒不堪。後半生富貴封侯的人物。崔破以他來激勵意志消沉的馮楠。倒也可謂是正中竅要了。

策馬前往作場巡視一遍後,見諸事井井有條,崔破也無意多留。吩咐了柯主事留心監管之後,員外郎大人便又上馬往門下省而去。

不幾日,便又是一年一度的新進士曲江賜宴之期,這是李適登基以來的首次科試,是以份外看重,便是崔破這個前狀元,也被御筆欽點參與此次盛會。

這日晨早,員外郎大人早早起身至宮城承天門處官廳等候,這官廳本是供朝中三品以上大員上下朝之用,是故裝潢極為精美雅緻。崔破此番也是第一次來此,一見之下,難免心生感嘆不已。

約半柱香的功夫之後,禮部侍郎楊炎悠悠走進官廳之中,只是看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分明心中實有無窮心事,崔破躬身見禮之後,詫異問道:“何事讓老師煩苦如此?”

楊炎略略回了一個禮後,聞言一聲苦笑。見廳中更無別人,遂隱有尷尬之色地說道:“不怕十一郎笑話,愚兄實是為小女煩心不已。僕與你師母僅此一女,自幼難免嬌慣寵愛了些,四載以前,嫁入河東鄭家,女婿本也是世家出身,現於光碌寺中任職。婚後這幾年來倒也算得琴瑟和諧,奈何近日我那女婿不合突然起了納妾的心思,本來這也是世情常理,偏生小女死活不肯,兩廂鬧騰了起來,昨日,小女回門一陣哭訴,哎!你說此事……”說道這裡,素來智計頗多的楊尚書也只能是嘆聲連連。

崔破一聽是這等家務之事,倒也真是為難,歷來此等事情是外人實難插上手去,縱然楊炎身為一部尚書也是無法,若依憑官位強行壓下,反與她夫妻感情大有損傷,若是不壓,又心疼女兒,也難怪他會如此為難。

兩人相視一番苦笑後,默默而坐,楊炎依然是滿臉苦色,想來此事實在是讓他苦惱的緊,崔破看他這番模樣,縱有心相幫,也實在不得其法,也只能枯坐相陪。

心中想著此事,崔破沉寂半晌,驀然福至心靈想到一事,乃猛的立起道:“有了!”隨即,也不與楊炎解釋,轉身出廳向負責看拂此地的小吏索要筆墨。

一時筆墨送至,崔破當即伏案疾書,楊炎好奇之下湊上觀看,見自己這位得意門生所書的卻是一首俚詞:

我儂兩個,忒煞情多!譬如將一塊泥兒,捏一個你,塑一個我。忽然歡喜呀!將它來都打破,重新下水,再團、再煉、再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那其間啊!那其間,我身子裡也有了你,你身子裡也有了我。

崔破草草書寫完畢,吹乾墨跡遞於楊炎道:“老師可將此詞交於令媛,囑她謄抄後放置於鄭兄書案之上,或許反能收得奇效。

楊炎一看崔破所書,只覺此詞雖看來過於俚俗,但其間的夫妻深情實在是勾勒地淋漓盡致。邊伸手接過捲紙,口中猶自問道:“真個能管用?”

崔破一笑不答,此事他也是實在是心裡沒底兒,適才他突然想到這一首俚詞,不過是因為憶起了元代著名畫師趙孟黻的故事罷了。這趙畫師與其妻仲姬婚後感情甚篤,後來,不合他也是如楊尚書女婿一般,突然起了納妾的心思,其妻仲姬卻是不吵不鬧,只是制了這一首新穎別緻的《我儂詞》於其夫,孟黻見之,當即羞慚不已,終生不再言納妾之事。崔破即覺兩事頗相類似,遂借來用上一用,希望能解楊炎之心優。

正在楊炎將捲紙納於寬袖之時,卻聞廳外傳來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