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的聲音裡帶了怨毒:“真想讓皇上有朝一日也嘗一下……真想讓皇上也知道,這種滋味是何等的讓人心痛……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也嚐到這種滋味……怕不是比奴婢做得還要過分……”話語分外認真,帶著一絲瘋狂,反覆重複,又竟似帶了詛咒一般。

年氏的聲音越笑越大,邊咳邊笑,邊笑邊說,又吐了數口血。

“你真是……”瘋了,胤禛厲聲喝道,聽著年氏的聲音已經變得癲狂,初來時對年氏的一絲感喟也煙消雲散,剩下的唯有反感與厭惡。

回到西暖閣,胤禛靜不下心來,無端地覺得有些不安,年氏最後的話一直在心裡徘徊,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心下有些不祥的預感。

轉動著手裡的佛珠,想把精力放在奏摺上,卻始終難以釋懷。

“蘇培盛,去看一看淑貴妃在做什麼?”胤禛突然道。

“淑”是清嵐的封號。

蘇培盛應著去了,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回皇上,淑貴妃午後小憩了一會兒,現在在看書。”

一切都跟以前一樣正常,但這股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恐懼與不安又是因為什麼?

胤禛平日裡自然不會被年氏的幾句話所左右,可現下分明竟似被她詛咒般的話所纏繞住一樣,無法掙脫。

默唸幾遍心經,胤禛將這股不安壓在心底,勉強集中了精力批閱奏摺。

年氏待胤禛走後,精神竟變得出奇的好,從荷包裡拿出一個藥丸放入袖中,眸中神采奕奕,閃爍著一絲瘋狂。

“來人!”

“娘娘。”幾個宮女應聲進來。

“給本宮梳洗打扮一下。”

“娘娘……”幾人驚疑不定:“太醫囑咐過,讓娘娘臥床靜養……”

“你們是聽太醫的還是聽本宮的?”年氏聽這話已經聽了多年,現下無比厭惡。望著這幾個人,她們都是胤禛親自挑過來的:“還是說,你們從沒有把本宮當成你們的主子?”

“娘娘的吩咐,奴才們自當從命。”

年氏這般模樣,竟似迴光返照一般。幾人不敢怠慢,忙將年氏攙扶下床。

年氏坐在梳妝檯前,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西洋鏡中的人臉色蒼白削瘦,顴骨突出,眼白渾濁,哪裡能看出以前的風華絕代。她一把將鏡子掃落在地,厲聲道:“還不快給本宮梳妝!”

幾人顫慄了一下,忙穩住心神,手腳麻利地給年氏上妝。

胭脂掩住了蒼白的臉色,又描了眉毛,紅了嘴唇,梳了髮髻,一番打扮之後,人又恢復了以前的幾分風采。

年氏滿意地站起身,推開攙扶的人,徑自向外走去。

“本宮隨便走走,你們不用跟隨。”又陰狠地瞪視她們:“若是讓本宮知道誰往外通風報信……”

幾人忙道:“奴才不敢。”

年氏搖搖地走出殿外,扶著牆慢慢地走過幾道宮牆,穿過幾個迴廊,一徑來到清嵐的宮殿前。

“姐姐。”年氏笑吟吟道。

清嵐看到年氏,很是意外,很快又發現年氏現在的身體已經幾無生氣,儼然是迴光返照的樣子。

清嵐不知道年氏在臨死前為何還要孤身來找她,必定不是什麼好事,卻也微笑道:“妹妹。”一面使了眼色讓李嬤嬤去叫太醫和年氏宮裡的人。

年氏定定地看著清嵐,看了好一會兒,方道:“姐姐果然非比尋常,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年輕貌美,臉上沒有一絲瑕疵,連那些剛入宮的秀女也比不上。”

清嵐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妹妹過獎了,妹妹才是風采過人。”

“我?”年氏輕笑一聲,挑眉:“妹妹不信姐姐沒有看出來,妹妹妝容下的樣子。”話語毫無掩飾,竟是絲毫不在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