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深泉,清澈幽深。胤禛想起方才這小女人侃侃而談,為自己爭辯時亦不慌不忙,唯有杏眼含嗔,熠熠生輝,倒襯的旁邊其她女人幾番矯揉造作。

“過來坐。”胤禛不由道。

清嵐坐到榻上,胤禛一把將其攬在懷中,雙臂縮緊,深深呼了幾口氣,嗅著鼻端縈繞的馨香,翻滾複雜的心緒慢慢沉了下來。後宮後院種種陰私之事,這麼多年下來,他也並不是懵懂不知之人,只是方才再一次親身經歷,被女人算計的恥辱和痛恨,失去孩子的隱痛,如今已是深深沉澱在心底,半分不再顯露。輕輕撫摸身上的小女人,這後院,怕是隻有她是最乾淨的了。思慮半晌,方道:“今日之事讓你受委屈了。”

清嵐趴在他胸膛上,搖了搖頭,胤禛只覺一小腦袋在他胸口亂動。“好在事情已了,奴婢實在討厭被人陷害。”

“你早就知道你那扇子上被人下了麝香?”

“您看出來了?”清嵐一想便明白過來:“不然奴婢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在炕屏上抹什麼藥水。是武姐姐親口告之,並拿這扇子要挾奴婢,想讓奴婢幫她找出內奸,順便為她所用,一路給她保駕護航。所以奴婢又送了炕屏給武姐姐,讓她守株待兔。”

“可惜你並沒有告訴她找到內奸的真正方法。”胤禛話裡聽不出什麼口氣。

清嵐支起身子,看向胤禛,神色變得認真,輕啟朱唇,字字清晰入耳:“奴婢討厭被人陷害,也討厭被人要挾。奴婢並不欠武姐姐什麼,與這事也毫無關係,但她明知奴婢是無辜的,卻非要以此相逼,將奴婢捲入其中。送她炕屏助她守株待兔已是盡心,她自己能不能抓到內奸是她院中的事,塗抹藥水全然是為了今日的自保,不然奴婢的下場可想而知。奴婢還希望沒有能用到它的一天,誰知到底還是用上了。”清嵐口氣說不上是感慨還是失望,抑或是什麼情緒也沒有,接著又道,“武姐姐要挾奴婢,奴婢做不到以德報怨,反而湊上去幫她剷除內奸。奴婢就是這樣的人,還請爺擔待。若使爺失望了,奴婢也不會為了所謂的姐妹情誼而有所改變。”

清嵐目光灼灼,坦坦蕩蕩,望著胤禛探究的視線,不見半分畏縮和退讓,彷彿一隻原本乖巧的小獸,此時收斂了全身的溫順,流露出機警和戒備,捍衛自己的領土。

胤禛聽著小女人言之鑿鑿,向她亮出自己的原則,毫不避諱地向他展露出她的冷眼旁觀和對後院所謂和睦相處的不屑。一個一直以來乖巧淡然、悠然處事的旁觀者,終於在被碰觸了底線之後亮出了自己的犀利,眼睜睜看著旁人在掙扎,在聲嘶力竭,也絲毫不願意逢場作戲,從中漁利,反而伸出利爪狠狠拍掉了企圖伸過來的觸手,又在觸手上狠狠留下一道教訓的痕跡,乾脆利落,毫不留情。

胤禛眼看著小女人在她面前袒露出自己的小脾氣,沒有絲毫斤斤計較、恣意任性之態,反而有幾分率直的可愛。他此刻再也無法說出什麼後院姐妹一家人互相幫助的鬼話,只覺分外的窩心。尤其是方才在看到其他女人表面上虛情假意,實則恨不得對方倒大黴的虛偽和表裡不一,現下清嵐的坦蕩和近乎直接的反擊則讓他覺得格外順眼和真實。

他今晚幾乎順從本能地來到攬玉軒,內心深處把這裡當成是後院唯一沒有藏汙納垢的地方,清嵐也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待,有所為有所不為她分的清清楚楚,分寸拿捏正好,卻又絲毫不藏著掖著,光明正大地告訴旁人,我就是在反擊你們,守衛自己。

胤禛不由大力將清嵐的小腦袋壓向他的胸膛,感受著她柔軟的髮絲,今晚心底的壓抑與憤懣消散了不少,心底一角在悄然柔弱與塌陷。聲音也放緩了:“無妨,你做的沒錯!她們……你不用理會!”

清嵐莞爾笑了,她只是想告訴胤禛她的原則,胤禛若是指責和不理解也罷了,他能理解更好,想來今晚他也是受